長樂宮中的宮人們紛紛跪下迎駕。
賀炤走進殿內,看也沒看太后一眼,徑直來到喬曦身邊,將人攬入懷中。
“卿卿莫要哭泣,朕在這兒呢,沒有人要搶走朕。”
賀炤語氣溫柔,分明是做戲,卻以假亂真。
喬曦配合著埋首在他的肩頭,縮在他寬厚的懷抱中,可憐巴巴地抽噎“陛下”
等哄好了喬曦,賀炤才看向太后,口頭上對她請了安。
緊接著他幫喬曦求情“太后莫要見怪,喬卿與常人不同,才在您面前失了態,還請您不要責怪他。”
皇帝都親自求情了,太后還能說什么,只好勉強扯起笑容“無事,哀家知曉的。”
賀炤頷首,又問“倒是不知太后方才說了什么,惹得他如此傷心”
太后撥動著手中的佛珠“不過是提了一句要給皇帝選妃的事,他就哭了,怪是小氣。”
賀炤嘆氣“太后怎么又提選妃的事。父皇新喪,兒子無心選妃,更無心立后大婚,再等等吧。”
“喪期已過,皇帝也除服了,此時選妃合情合禮,如何不成”太后道,“便是你父皇在天之靈,也定是不愿見你后宮空虛,后繼無人啊。且為國本計,皇帝實在是該選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太后此言差矣,兒子并非后繼無人。”賀炤低頭看向喬曦,“喬卿懷著的,不正是兒子的血肉嗎”
喬曦把腦袋埋得低低的,他什么也沒聽見。
太后被噎了一下,半晌又說“即便如此,皇家子嗣,多多益善,還是該多選妃妾,為皇帝綿延子嗣。”
賀炤松開了喬曦,忽然站了起來。
他身形頎長,肩背寬厚,純黑龍袍無風自動,顯出其威嚴逼人之氣勢。
這一刻,太后意識到,眼前的賀炤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可以輕易掌控的小娃娃了。
他已長大,成了有主見有雄心的君主。
賀炤腰背挺直,語氣堅決道“太后,兒臣心悅喬卿,愿與他長相廝守,白首不離,縱使當真要選妃,還請太后給兒臣和喬卿最后一些兩廂廝守的時間,過幾年再說吧。”
皇帝如此頂撞,太后大怒,胸口不住起伏,甚至脫口而出本該忌諱的話“好啊皇帝,哀家瞧你是翅膀硬了,忘記了是靠著誰才登上的九五之尊位。”
太后動怒,在場所有人紛紛下跪。
聽見宮闈秘辛的宮人包括喬曦全都脖子發涼,心中期盼這對母子少說兩句,別待會兒想起來后悔,把他們拖下去滅口。
“兒臣不敢。”
賀炤話說得恭順,但直直望向太后的眼神卻顯然不是那么回事。
太后一揮手“都滾出去。”
喬曦如蒙大赦,忙起身,跟著宮人們退出了正殿。
喬曦走出長樂宮,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賀炤,便停下了腳步,站在甬道邊,打算等賀炤出來。
看來這對天家母子的情況和暴君心尖寵上寫的一樣。
太后出身鄭氏一族,她的父親是鎮守北地的護國大將軍,說白了是割據一方的梟雄,兵強馬壯,如一把利刃懸在大衍朝頭上。
太后的兄長在朝中任戶部尚書,掌全國錢糧,還有幾個弟弟,都身居要職。
更別提姻親裙帶,整個朝堂幾乎都被世家大族們把持著,他們彼此通婚,互相勾結。
先帝身子不好,又寵愛太后。到先帝后期,太后處理朝政都成了常事,朝臣們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好有皇家宗親和寒門文官們在堅持反對,才不至于讓太后太過囂張。
因此賀炤雖是皇帝,對上太后也不得不讓步。
糟糕,我該不會選錯邊了吧。喬曦懊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