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底下二十幾個金玉庭的酒水銷售,這全部包間加起來一晚上能開多少酒,他最清楚不過了。
洋酒這東西,又不像是洋啤便宜量大,來幾盤花生米就能成箱成箱對瓶吹。
“老板自然有老板的考慮。”阿良深深吸了口手里的寶塔山,“你該怎么賣怎么賣,賣不出去就剩下。”
經理撣去煙灰,“我不是擔心嗎。”
金玉庭除了阿良與鄭秋白,以及侍應生、駐唱、舞女那些吃青春飯的,幾乎全是葉長流還在時就走馬上任的老人了。
能干這么多年,無非是金玉庭的待遇在這種會所夜場里絕無僅有,不僅生意干凈,出入的還都是燕城乃至京津兩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說都是做服務業的,但你到燕城其他會所夜場問問,一聽是金玉庭的,那眼珠子里都滿當當是艷羨。
萬一金玉庭被折騰倒了,鄭秋白這樣的少爺依舊不愁吃喝,他們這群普通人可找不到更順心的工作了。
“你說咱們小老板,怎么就不去立人集團呢哪怕分公司掛個缺,也不至于如此啊。”
金玉庭里的普通人,還夠不上知道葉家內部種種八卦的資格,他們都以為,鄭秋白已經是葉長流的兒子。
殊不知,葉長流當年壓根就沒有跟舒瀾領結婚證,兩個人只是搭伙,有一面見一面。
舒瀾死后,他也尊重鄭秋白的意思,沒有將其收為養子,只依舊像父親對待孩子一般,給了鄭秋白應有的一切。
現在葉長流死了,這樣的鄭秋白進入立人,只會落個跟上輩子一般名不正言不順的處境。
尷尬。
葉聿風的生日挨上燕城春日里的第一場雨,這天陰冷的仿佛又回到了下雪的時候。
鄭秋白坐上阿良接他的車時下意識去摸自己蜷起的膝蓋。
掌心的溫熱透過衣衫傳遞,這折磨人的天氣并沒有帶來他已經習慣的肌肉脹痛與身體各處的酸麻疲乏,他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鄭爺忍不住輕輕舒了一口氣,而后裹緊大衣,毫不猶豫地叫黑西裝花襯衫敞著一半扣子已然入夏的阿良打高車內空調。
阿良透過后視鏡瞄了眼小老板,羊絨大衣,高領毛衫,只露出巴掌大的白凈臉蛋。
雖然今天是家宴,穿的不必太正式,但這穿的,也不要太慵懶隨意吧
而且,“老板,今兒不至于這么冷吧”
鄭秋白不為所動,“明明很冷。”他連手都不想從兜里拿出來。
車子行駛至葉宅,望著車窗外分外熟悉的建筑,鄭秋白心里突突兩下。
可能是因為上輩子死在這里,這輩子的鄭爺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地兒和他相克。
不吉利。
果然,鄭爺下車沒走三步,耳后便傳來一道嘹亮的喊聲“鄭秋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