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榊太郎見面時拋出的第一句話讓她怔愣住,后面半小時的會談時雨都處于一種微妙的恍惚當中。
她依舊禮儀得體到無可指摘,神色也一如既往。榊太郎對于她創作的配樂的點評很是到位,兩人也針對音樂上的評論你來我往進行了交流,卻并不妨礙時雨一直處于一種部分的自己正游離在外的不真實感里。
“那么,先告辭了。”時雨朝著榊太郎和剛才起就一直旁觀兩人溝通的跡部景吾鞠了一躬,離開了會客的花廳。
看著她一步步遠去的身影,跡部輕吮一口面前的紅茶,“可惜了今天的大吉嶺。”
除了他以外的兩人,顯然今天都沒有心思品味這優質的紅茶。
他放下茶杯,“監督您認識赤司的母親”
“我們曾是同學。”榊太郎收回停留在女生離去背影上的目光,點頭,“那個孩子繼承了她母親的音樂才華。正如我剛才所說,她和她母親長得很像,不過性格倒是天差地別。”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跡部一眼,“非要說的話,她母親的曾經的性格更像你一些。”
在首屈一指的家族中衣食無憂地長大的孩子,自信張揚得像是明艷的玫瑰,又像是最耀眼的太陽,卻又不會令人生厭。
“哦”跡部對于這個評價并不覺得冒犯。回想起跡部家的管家ichae查到的赤司時雨的資料,倒也不意外那么監督口中和他性格一樣驕傲的赤司家長女的孩子,竟然會是那么溫柔沉靜、與世無爭到完全不像是世家之子的性格。
赤司時雨,隨母姓,生父不詳。自幼與生下她后就精神狀態不佳的母親居住在赤司家橫濱別邸,直到九歲時母親去世,后一直獨居在橫濱,也幾乎從未公開參與過赤司家對外的任何往來。
那些被赤司家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資料背后,又是什么秘密
而另一頭的時雨,在夏日午后的微風中緩慢往排球館的方向行進著。下午練習開始的準備哨剛剛響起,各個場館的球員們都結束了午休,小跑著趕回自己社團所在的場館。
她難得覺得八原夏日午后的蟬鳴有些過分聒噪了。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赤司家以外的場合遇到主動和她提起母親的人,也是第一次因為母親而得到來自他人無來由的善意。
是的,善意。
雖然榊太郎的面容嚴肅而古板,但她卻不難發現對方提起母親時眼里閃過的柔軟。可她大概在對方眼里卻像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一樣,只在一瞬的怔愣后淺笑回應了一句“是嗎”,就又將話題引回了電影森的配樂上。
“別的主要配樂我都沒什么問題,雖然偶有小瑕疵,但風格確實是我所期待的。唯一那段男主在父親臨終的病榻前接過除妖師使命的配樂,卻生硬有余而溫情不足。”
她想起對方對于自己創作的樂曲的評價,曾經在橫濱別邸的生活便如同蒙太奇一般閃現過眼前。
來自父母的溫情,她既然沒有享受過,又怎么能夠轉化成最切合的音符傳達給到聽眾呢
她沒有追問一句榊太郎和母親的相識是源于什么。更讓她自己感到厭棄的是,她甚至并沒有欲望去了解過去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