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視角下,克拉夫特開始覺得它是個幽深的洞口,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彼端傳來。他捏緊了手里的細棒,感覺它會在一松手間掉進這個入口,落到另一個世界。
細棒的一端壓向液體,擊碎黑暗的表面,湛起一閃而逝的細小波紋。控制不當的力量使它敲擊瓶底,發出嚇人的清脆聲。
“小心點,我覺得它沒那么結實。”盧修斯把陶杯挪到克拉夫特面前的桌面上,他差點以為克拉夫特把玻璃瓶頂穿了。
“抱歉,一時失手。”克拉夫特提起細棒,在瓶里甩掉多余的黑液,把帶著最后一層極薄液體的棒子插進陶杯里。再重新給玻璃瓶塞緊木塞,用蠟封上瓶口縫隙。
“所以攪拌一下就好了”金屬棒在陶杯里攪和了幾圈,微量的黑液徹底溶解在水里,現在它就是他們想要的東西了。
“對,這東西很容易溶在水里。”
燭光下看去,杯里的水還是很清澈,沒有任何顏色變化,絕對沒法靠肉眼分辨,也沒有了那種原來的誘導感覺,就是一杯平平無奇的清水。
但它確實已經變成了這個世界第一次麻醉手術的核心。盧修斯會把一小口的量灌到準備好的“家傳”小瓶里,讓莉絲一口喝完,不留證據。
這個小小的銅瓶是盧修斯貢獻出的收藏,不到半個巴掌大的瓶身外面鑲嵌了一顆有點像綠松石的裝飾,作為“古老家傳之物”,在文登港沒人會閑到去鑒定它。
“這瓶子本來是用來干什么的”克拉夫特習慣性地想摸一把下巴作沉思狀,結果只摸到了面具上的鳥嘴。
“買來裝香料隨身攜帶,但沒找到合適的,就一直空著。”盧修斯傾斜陶杯,往銅瓶里轉移了他心目中“一口”的量,“我覺得是半個古董,以后就用它了。”
“以后沒有以后了,盧修斯。就這一次,我發誓下次再干這種蠢事就去酒館倒立喝三杯。”
“你指哪個同意收下莉絲,還是說黑液”盧修斯給銅瓶摁上小帽,完成了他的工作。
“難說。”按理來說這兩件事一件都不該沾,無論是接下了這個只能用特殊方法解決的病例,還是違背了之前絕不碰黑液的決定。
克拉夫特把玻璃瓶和蓋上蓋子的陶杯放回壁柜,關好柜門,嘆了口氣。今天半天的嘆氣次數能有半個月的量,他預感以后還會有更多。
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遵循這么一個規律,零次或者無數次,“就這一次”說給盧修斯聽聽就好了,騙不過自己的。
也從來都沒有什么偶然,一切事情發生必然有其內在原因。沒有莉絲,沒有盧修斯,自己遲早會在以后的某一天遇上另一個需要手術的病人,然后想到黑液的這個作用。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
“嗯”盧修斯聽到克拉夫特在喃喃自語,聲若蚊蠅,發音語調不像諾斯語。
“沒什么,一點以前發過的誓罷了。”克拉夫特好像又變得堅定了一些,“不用擔心我,現在去準備其他東西。如果有醫神或者別的什么神的話,趁現在來得及趕快保佑我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