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液體從光照盲區涌出,迅速地占據了術野一角。
不等庫普反應,克拉夫特直接將牽引器交到了他手上,空出左手來操作第二把鑷子,從器械盤中挑起所需物件——某個近似訂書釘形狀、但要小得多的銀質小夾。
右手所持鑷子已經探進黑紅模糊深處,鉗住根本不可能被看見的出血點,液體蔓延頓時停滯。
銀夾順著細鑷滑入、固定夾閉。棉條緊跟上,吸干剩余滲血。
“還好,是條小靜脈。”
僅僅兩橫指的額葉抬高距離,耗費了之前所有工作數倍的時間,沙漏在不知不覺中翻轉兩次,手術時間過半。
雙手開始顫抖,左臂尤為顯著,只能抓住穩定的時機間斷進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經不太適合精細操作了。
所幸這里只有一個半人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汗珠不住從發際滑落,刺痛角膜。克拉夫特干脆閉上了眼睛。無需提醒,極限正在逼近,在某個能感覺到的節點等待著他。
牽引器再次被交給助手,克拉夫特雙手持鑷,伸向那塊術野最深處、潛伏于蝶鞍中的灰白色瘤體。
它劫持了控制分泌調控的垂體,竊取其功能實現自身目的,用不及體重萬分之一的質量,控制全身性變化。
切少一分會復發,切多一分損傷垂體,死得更快。
如果在這里主刀的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那也注定要失敗了——不,在同等條件下,可能連這一步都做不到。
但在這里的并非常人,手術最難的步驟對他而言已經完成。
“穩住,準備。”
如昨日練習預演,精神體主動接觸盤踞其中的那份痛苦,困頓折磨噴薄而出,叩擊理智防線,本能地想要撕碎分隔現世與彼岸的帷幕。
而手術所要做的恰恰相反。他要控制這份痛苦的顯化,將撕裂層面的力量塑形,像河渠控制洪水那樣,使其化為涓涓細流、精準導入所需位置。
癲狂與理智、宣泄與控制的博弈,他又一次獲得了勝利。
一道極為精準的裂痕誕生在恰到好處的位置,分開瘤體與垂體的界線、生與死的界線。
鑷子夾住瘤體,輕松取出、放在盤中潔白的紗布上,黃豆大的小棉球遞往創面壓迫止血,整個過程在一息之間完成,快得像劍客決出勝負的瞬間。
病患狀態呼吸平穩,狀態良好,正處深睡中。
第四次翻轉的沙漏已近尾聲,一場幸運的手術。克拉夫特甚至還有最后的精力仔細縫合硬腦膜、裝回骨瓣,把位置交給庫普縫合頭皮再斷開精神感官。
或許是成就感,也或許是腎上腺素的回光返照,副作用和疲憊的驚濤駭浪中,他依然穩穩站在手術臺前,直到天花板以奇怪的角度闖入視野。
明天就要高考了,在此特別祝福各位考生考試順利。另外,有志于報考臨床醫學專業的,最好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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