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尋常世家嫡女的出嫁都需要繁瑣的禮節,更別提當朝太子妃的冊封。這是一朝重事,哪怕只是初定,也需要經手圣上、皇后、宗正,乃至于當朝一系列重臣。
幾乎在一瞬之間,慕鴻離便反應過來李昭淵下賜的這樁皇婚另有隱情,不然他不可能如此急切的讓他的妹妹入宮。
中庭覆雪,香爐裊裊。
深吸了一口氣,慕鴻離嘗試著問詢:
“殿下,臣可否詢問為何?”
李昭淵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會想知道的。”
聞言,慕鴻離坐回了次座,沉聲道:
“那恐怕臣不能應允,只能待父親他從北境歸京再做商議。”
賜婚一事陷入僵局,但李昭淵并未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看著那眼瞳警惕蔓延的英武青年悠悠的說道:
“鴻離,上一代正在老去,新一輩終將掌控未來....但并非現在。”
“........”
滿堂寂靜,清風垂落檐角積雪。
慕鴻離瞳孔微微一縮,意識到了對方言中之意,下意識回望宅邸高堂。
很快,修為帶來聽覺讓他很敏銳的聽到了一陣平緩而窸窣的腳步。
他的母親來了,帶著慕知韞。
這位大炎新皇從一開始就不是來商議,而是來接人!
對方早已說動了武成侯府于帝安真正的主事之人,他那位身為輔國夫人的母親。
莫名危機感席卷全身,慕鴻離下意識覺得若是讓他的妹妹隨對方離去,必然是十死無生。
先是許長天,再是李昭淵。
慕鴻離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多至高權貴對她的妹妹抱有如此的敵意,但作為兄長,他不能坐視不管。
他豁然起身,直視著李昭淵:
“殿下你此舉究竟為何?”
“........”
李昭淵沒有言語,靜靜的看著他。
慕鴻離下意識攥緊了拳頭,緩緩站起身子:
“殿下,若您不能告知原由,哪怕是母親大人同意,臣也不能同意.....”
“鴻離,退下。”
在幾名嬤嬤的跟隨下,雍容的婦人自內堂走出,呵止住了自家子嗣的無禮。
慕鴻離回眸望去,看見了自己母親,也看見了那跟在自己母親身后被抱在嬤嬤懷中的昏迷少女。
一瞬沉寂,慕鴻離額角有青筋跳動,快速的低聲喝道:
“母親!您就算厭惡知韞的出身....”
“放肆!”
雍容婦人舉止輕緩吐出兩個字,而隨著她的話語,一陣暈眩感頓時涌上了慕鴻離的心間。
作為將整個北封軍后勤治理得井井有條的輔國夫人,雍容婦人自是對自己這位子嗣的反應有著預料,也自然做足了準備。
而當慕鴻離意識到自己已然中了母親的手段之時,一切都已然晚了,他看著婦人眼神帶著悲憤的不解,不解為何母親也要針對知韞,不解為何自己的母親哪怕對他暗下手腳也要相助李昭淵。
雍容婦人看著逐漸站立不穩的孩子,眼中盡是疲倦與嘆息:
“鴻離...此事的后果不是武成候府能夠承擔的。”
“.......”
慕鴻離想說點什么,但已然在毒素的侵蝕下向著一旁倒去。
待到慕鴻離徹底昏迷,待到幾位嬤嬤將這位小侯爺攙扶離去,雍容婦人方才沖著主座上的青年俯身一禮:
“殿下。”
李昭淵端坐主座沒有看她,瞥著那陷入昏迷的清美少女,輕聲問道:
“方才夫人已經確認無誤?”
雍容婦人沉默了數息,道:
“方才那股炁機席卷帝安之前,知韞身上確實有股特殊的魂意散溢.....殿下,這是侯爺當年犯下的罪。”
“他人謀算的無心之罪罷了。”
李昭淵站起了身,漆黑眼瞳帶著一抹笑意:
“夫人你許孤將她帶走,武成侯府便作功過相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