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巧妙之處在于,會安排人和人,在最恰當的時機相遇。
早一秒或者晚一秒,都不對。
偏偏陳疆冊那陣子有了耐心,偏偏陳疆冊離開南城,遇見了阮霧。
南城的冬天多雨少晴,那天的初雪過后,便是多日的連綿雨天,氣溫冷到砭骨。
陳疆冊生日這天,依然是疾風驟雨。
他們在溫泉山莊過的生日。吃完晚飯,眾人驅車前往附近的酒吧。
一群人在舞池里熱舞,阮霧和陳疆冊對視了眼,默契地雙雙起身,逃離酒吧。
還是回到了酒店。
陳疆冊今晚被灌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少有地沒折磨阮霧,早早睡了。
阮霧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撿了件披肩,去往山莊配備的清吧。
清吧里沒什么客人,十來張桌子只有兩張桌子坐了人。阮霧隨意找了個位置,點了杯無酒精飲品。
舞臺中心有位歌者抱著吉他,細細彈唱。
阮霧無心聽歌,權當消磨時間。一首歌結束又一首歌,她深埋在暗光里,忽地瞥見有個熟悉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
陳疆冊頂著醉醺醺的眉眼,手里拿著件大衣,見她身上有披肩,遂把衣服隨意擱置在一旁的空位上。
阮霧怔怔地望著他,“你怎么來了”
“醒來看見你不在。”燈火明滅間,陳疆冊的眉眼里有著揮之不去的倦色,被酒精熏染過的眼渾濁泛紅,尋不到焦點。可他的身體像是裝了定位導航,輕而易舉地找到她的所在地,“怎么不接電話”
羊絨披肩覆蓋著的,是條緊身羊毛長裙。
沒有口袋。
阮霧說“我沒帶手機出來。”
“還以為你和別人跑了。”他低喃。
借著微薄的燈光,她看清他臉上迷蒙的情緒。彼此都洗過澡了,但他身上還是有一股濃稠醇厚的酒味,上乘紅酒特有的氣息,聞的人好像也被酒氣給醺醉了。
他微闔著眼,神色疲倦無力,可是握著她的手心卻很用力,像是怕她逃走。
阮霧一度懷疑他在做夢,在夢游。
他極少表現得像現在這般離不開她。
但他們誰離開誰,不都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嗎
“我能和誰跑”阮霧語氣放柔,無奈地哄著他,“我只是出來聽聽歌,聽完歌就回去陪你。”
陳疆冊鼻腔里溢出聲輕而淡的“嗯”,自始至終沒睜眼。
安靜了好一會兒,阮霧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他說“調監控。”
阮霧失言“酒店的人居然給你調監控”
“我和他們說,我家小朋友走丟了,不調監控我就報警。大半夜的,警察要是過來,對酒店的影響多不好,還以為這兒發生什么命案了。”他終于睜開了眼,伸手把她摟在懷里,指腹曖昧地揉捏著她腰間的軟肉,笑得滿臉輕浮隨性。
這一刻,阮霧不知是為他口中的那句“我家小朋友”感動;
還是為他的大動干戈而感到無奈。
或許對他而言,這算不得是大動干戈,無非是動用了點兒人力物力罷了。在他們這個圈子里,使用特權如同家常便飯般簡單常見。
阮霧啞口無言。
陳疆冊說“以后別大半夜跑出去,就算跑出去也要記得帶手機,萬一我醒來又發現你不在,怎么辦”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說的是我怎么辦嗯”他是調情的一把好手,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盯著人看時,仿佛要將全部的愛都給她,“你不在,我都睡不安穩。”
分明都是唬人的玩意兒,阮霧的心還是軟了又軟。
她以前很避諱提及自己的小名,阮綿綿,軟綿綿,她總覺得二十多歲的人了,不適合這么幼稚的名字了。
可面對他的時候,阮霧像是一朵干竭的花,輕輕一碰,便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