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都懸于她的瞬息眨眼和一念之間,此般道術,實在實在太過霸道,怎么能不讓所有其他捉妖師都感到恐懼。
凝辛夷走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扶住了身側的一根帶了裂紋的門柱。
在這種時候用出生殺本始,對她如今的境界來說,也有點勉強。
否則她也不必用兜帽遮掩住眼瞳。
因為方才那一擊之后,她尚且還沒能將瞳術徹底熄滅,此刻若是見人,極易誤傷。
還好此刻白沙堤大半村民都在焦急搶修自家的房屋,夜色也尚沉,她一襲純黑衣袍,想要躲開人群,并不多么難。
她稍微平復喉頭的腥甜,意識便要沉入捏碎的記憶光核之中。
一聲驚懼的呼救卻倏而劃破空氣。
“救命有人嗎救救我們”
凝辛夷方要渙散的意識重新收攏,短短一聲,她已經聽出來,這道聲音,是阿朝的
謝晏兮等人都在白沙堤山的另一邊,她方才自鼓妖面前而落,不知不覺,竟然落在了那間舊屋的不遠處。
阿朝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有人來救救我們嗎嬸嬸,你撐住,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你不要閉上眼睛”
凝辛夷強提一口氣,壓下有些紊亂的三清之氣和神思,騰身而起。
如此程度的地動山搖,無數木屋磚瓦都搖搖欲墜,碎屑雜亂滿地,牲畜未來得及逃出的尸體在慢慢變冷,更多的人則在廢墟之中翻找值錢之物。
凝辛夷已經遙遙看到了阿朝頭上發包垂下來的雪絨團子。
她滿臉是淚,正在竭盡全力想要將一根實在比她巨大太多的房梁木柱抬起來,那木柱上還有瓦礫,沉沉地壓在一名黃衣婦人身上。
那婦人受傷頗重,血流不止,一整條腿都被壓在木柱下面,眼看就要不行了。
凝辛夷身形一錯,已經落在了阿朝身邊。三清之氣隨著她抬手的動作流轉,穩穩托起那根木柱,讓她瞬息便將那名婦人從下面拖了出來。
阿朝臉上淚痕未干,驚喜道“大姐姐”
凝辛夷點頭示意,閉了閉眼,將黃衣婦人的生死氣息從自己的瞳中驅散,手下已經飛快地止住了她腿周的幾處大穴。
血流的速度放緩。
凝辛夷問道“有干凈的布嗎”
阿朝抹著眼淚,飛快跑去取了。
凝辛夷只會簡單包扎,但顯然從黃衣婦人的狀態來看,僅僅止血是不夠的。
她想起什么,一手依然托著那婦人,一手將程祈年遞給她的那枚傳訊煙遞給阿朝“去前面空曠之處,扔到天上。”
阿朝應了,一溜煙跑了。
黃衣婦人意識模糊,轉醒一瞬,看向凝辛夷“謝謝這位”
凝辛夷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阿朝,多虧她撐了這么久。救人本就是我應做的。大娘,你堅持住,大夫馬上就到,你這條腿應該還能保住。”
婦人有些怔怔,眼里還有點茫然,看上去竟像是聽不懂凝辛夷在講什么。但很快又一陣劇痛傳來,她神色轉而愴然,痛極也悲極“保不保得住,都是我的命。當初,我就應該和她們一樣,跟著阿宇去了,茍延至今,活著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凝辛夷不善安慰,也不太能聽懂黃衣婦人的意思,只簡單道“別這么想,少說話,保存體力。活著總是好的。”
下一刻,黃衣婦人的眼中卻竟然滲出了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滴落在滿是塵埃的地上,又有一只焰火撲朔的白燭被風吹來,落在距離她不遠的灰塵里,將她的雙眸照亮。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