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想到,在那個英國最古老的私人俱樂部的二層,竟然有一個裝飾成了純粹東方風格的會客廳。天花板正中間是紅木雕刻描金泥的藻井,博古架上高低擺放著殘缺的佛頭、陶俑和汝窯青瓷。墻角的黃金支架上有一只潔凈柔軟的黃鸝,正在安靜地啄羽。
會客廳延伸出去,是一個懸空平臺,正對著一個戲臺。臺上的青衣拖著綢緞水袖從紗簾后面繞步出來,折扇遮臉地唱了這折戲。
廳內,幾個男人坐在一起,低聲交流今年港股上市的幾家科技公司,哪些是風口,哪些是泡沫,哪些是長線,何時買入,何時拋售。
他們都是市場背后翻云覆雨的手。可是他們說話時,卻頻頻看向旁邊的男人,似乎是在征詢、揣測他的心意。
旁邊的烏金木沙發上,那個男人獨自坐在那里,修長的雙腿交疊,沉思的樣子,正如一樽古希臘雕像。
他沒有參與對話,或許也沒有在聽,只是任由那些代表著十億百億的名字如流水般過耳。
直到聶東煜伸手碰了碰他肩膀,他才抬眼給了輕微的反應。
“你到倫敦,真是休假來了嗎”作為表兄弟,聶東煜與沈時曄私下說話一向是用粵語,顯得比旁人親近,“若不是我來請,都見不到你的人。”
沈時曄手指間夾著一枚雪茄,用火柴點燃了,煙霧繚繞,襯得他眉眼意興闌珊,“正是因為休假所以才不想見人。”
他今年剛剛接任沈家海外產業埃克森基金的一把手,他有多忙,誰都知道。
但這忙也不是消磨心性精力的忙,權力是最好的春藥,他上任之后和美資跨國投行掰手腕,謀定后動成功狙擊,令深石埃克森一系今年股價全線飛升,成就了他的新王加冕禮。
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有什么不滿足
聶東煜見他點了雪茄也不抽,就拿在手上等著燃盡,酸他一句,“怎么了,又是什么不合你心意”
沈時曄不置可否,“你不如問,哪一樣是合我心意。”
“怎么沒有。”聶東煜遙遙指了指樓下的戲臺,“這個青衣,專程替你請的。”
臺上的一折戲正好唱到了尾,青衣甩腕收了扇,露出后面不俗的一張臉。
沈時曄在香港時,一向有個捧粵劇名伶的消遣,所以這樣投他所好的人也多。
他順勢往下看了幾眼,本意興闌珊,卻不知被什么勾住了,忽然起身走到了窗臺邊,視線凝在了那個方向。
“真看中了今晚這些人,只有你獨身一個,連個女伴都不帶。若是看中了,不如就叫過來”
聶東煜散漫踱步跟上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后,唇邊的風流笑意戛然而止。
因為他發現沈時曄視線盯住的,并不是杏眼桃腮、情絲裊裊的青衣,而是旁邊包廂內一對拉扯的男女。
水晶燈光線昏暗,但足以照亮那個女人的臉。那正是他弟弟的女朋友顧影。
顧影今晚陪鄭總打牌,桌上只有她一個女人。
實則她也不能上桌,只是在場外替鄭總看牌而已。駱詩曼說的不錯,鄭總是個正派人,在他的牌桌上,至多陪著喝幾杯酒、被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這筆錢掙得不算費力。
只有一點不太妙。不知道是不是見沈時曄那一天吹了風,顧影第二天就得了風寒,頭腦昏沉,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到了牌桌上面,明明喉嚨里像有幾百根羽毛掃過似的又腫又癢,她怕掃客人的興,強忍著不咳出聲,忍到生理性眼淚都飛了出來。雖然頭腦很不清醒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