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時間推移,明朝對邊關的控制逐漸減弱,關外蒙古、吐魯番等少數民族的崛起,在嘉靖三年,世宗決定徹底關閉嘉峪關,關西七衛全部廢止,這條西北防線徹底失去他的作用。
但此前,大明與關西七衛的關系帶有明顯的羈縻性,及籠絡、懷柔,約束力遠不如其他關內衛所。
朱翊鈞卻說,他想讓大明的將士屯守七衛,言下之意,關西七衛所轄范圍就是大明王朝的疆域,管他西域吐魯番還是蒙古,誰也別想覬覦。
朱翊鈞嘆一口氣,目前來看,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想要實現這一目的,首先,大明需要富國強兵,其次,外族之間要互相牽制和消耗,最后就是等待時機。
嘉峪關早已關閉多年,外面的大片國土已經被廢棄,出關和入關都非常困難,除非有特殊的文書。
出不了關,只得往回走,從蘭州府到西安府。
長安自古帝王都,周、漢、隋、唐等皆定都于此。
洪武二年,徐達進兵奉元路,改奉元路為西安府。洪武三年,太祖高皇帝封次子為秦王,在長安縣營建秦王府。
朱翊鈞曾經在詩文中無數次讀到過這座曾經的繁華帝都。
當年在裕王府,稚童咿咿呀呀的向母親念著“一日看盡長安花”,那時的裕王妃,如今的皇太后,以為自己的兒子此生無緣得見長安的美景。
如今,十七歲的少年站在曾經的繁華古都的城墻上,思考的卻是這座西北重鎮的布防。
東北處有一處非常氣派的建筑,那是秦王府,太祖高皇帝次子朱樉的封地。西北則是陜西、西安等官府的衙門集中地。
城外是大片的農田,朱翊鈞打聽過,這里的上等田地全都屬于秦王府,一眼望不到頭。遠處稍微次一些的田地,也屬于秦王這一支的后裔。
朱翊鈞又去了慈恩寺、薦福寺以及兩座雁塔,唐代建筑流傳至今,看起來破敗不堪,搖搖欲墜。
朱翊鈞在寫給張居正的信中提到,要以皇太后的名義重新修繕和加固慈恩寺、薦福寺的兩座雁塔,讓秦王府出銀子。
張居正卻說,馬上要過年了,朝中有大小祭祀活動,還要賜宴百官,務必請皇上回京一趟。
朱翊鈞轉念一想,這一趟回去,兩千里路,來回就得一兩月,回去了還不一定能出來。
于是,果斷拒絕了張居正的提議,同時還提到了他
對哱拜以及家丁制的隱憂,讓張居正督促王崇古,著手妥善處理此事。
其實,這種家丁制不僅在寧夏有,遼東也有。李成梁手下的軍隊,也有相當一部分是他的私人衛隊。
但相較哱拜,李成梁便讓人放心許多,遼東距離京師也更近一些,他畢竟不是蒙古人、也不是女真人,朱翊鈞不擔心他造反,擔心的是他貪攻,而縱容自己的部下濫殺無辜。
朱翊鈞不打算回京,而是準備繼續南下,到四川去看看。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度過自己的生辰和新年,很簡單,但也很有趣。萬壽節皇上不在宮中,百官卻要在皇極殿朝賀。
朱翊鈞想到他小時候,世宗常年住在西苑,哪兒也不去,萬壽節百官照舊在皇極殿朝賀,他不去,卻讓錦衣衛和太監去監督,看看大臣們有沒有不敬之舉。
要想進入四川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走水路,從湖廣,沿長江逆流而上,經過夔州府、重慶府入川。
但現在,他人在山西,這條路行不通,只能作為出川的選擇。
于是,只剩下由西安經過鳳翔府,再到漢中府翻閱秦嶺進入四川。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讀的時候只覺驚奇,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那份險要,“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還真沒有夸張。
這一路走來,山西、陜西、寧夏、甘肅皆有邊患,朱翊鈞的主要經歷放在巡視各地邊防上,剩下的時間便是關注老百姓的農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