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男子渾身一抖,褲襠突然洇出深色水漬,騷臭味混著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舞女們紛紛掩鼻后退,有個舞女捏著團扇遮住半張臉,柳眉緊蹙:“哎呦喂,這味兒~”
其他的舞女們提起裙擺踮著腳跳開,像躲避瘟神。
有個穿猩紅旗袍的甚至掏出香水帕子,在空中扇了扇。
醉酒男子狼狽往外跑,不知道誰故意伸腳一絆,讓他滾葫蘆似的跌出門去。
侍應生門童立刻“哐當”甩上銅門,仿佛在驅趕什么穢物。
少校軍官身上還殘留著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可他轉過身的時候,那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卻已無蹤。
“方才那位小姐?”經理推了推金絲眼鏡,額角滲出細汗,“可能.去化妝間了?”
他是看著梶原千春朝化妝間的方向走過去的。
少校軍官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一把推開化妝間的雕花木門,濃郁的脂粉香氣撲面而來。
里面正在換裝的舞女們頓時尖叫一片,有人慌亂地抓起羽毛披肩遮擋身體。
“那位穿陰丹士林藍旗袍的小姐呢?”少校軍官冷聲問道,眼神銳利地掃過每個梳妝臺。
白玫瑰正對著鏡子卸耳環,聞言嗤笑一聲:“長官找錯地方了吧?這兒可沒什么陰丹士林藍旗袍。”
少校軍官絲毫不理會舞女們的抗議,他大步穿過化妝間,
白玫瑰氣得摔了梳子:“當兵的就能無法無天啦?”
少校軍官充耳不聞,一把掀開第一間更衣室的簾子——空無一人。
他剛掀開第二間更衣室的簾子,迎面就飛來一只高跟鞋。
“臭流氓!”里面的舞女尖叫著抓起絨布披風裹住身體,漲紅的臉蛋上還掛著未擦凈的胭脂。
其他舞女頓時炸開了鍋,有人抄起梳子砸過來,香水瓶在少校軍官腳邊炸開,濃郁的茉莉香混著此起彼伏的罵聲:“不要臉!”
“滾出去!”
南京作為民國首都,百樂門的舞女們早見慣了權貴。
白玫瑰上個月還陪李將軍跳過探戈,腰間的珍珠腰帶就是對方所贈;
穿猩紅旗袍的玉嬌上周末剛被某個部的次長用雪佛蘭轎車接去湯山別墅。
這些見慣風月的女子,連上校都敢用扇子輕佻地拍臉,何況區區一個少校?
“不就是一個小少校嘛!”白玫瑰對著鏡子補口紅,故意把“少校”二字念得輕飄飄。
她們太清楚這些軍官的軟肋——越是趾高氣揚的,越怕鬧到《中央日報》的花邊新聞欄。
玉嬌甚至故意解開兩顆盤扣,就等對方多看一眼,好喊非禮。
少校軍官的肩章在霓虹燈下黯然失色,這里終究是權勢與香風交織的名利場,槍桿子也得向金條低頭。
他后退半步,卻在這混亂中敏銳地注意到——
她們胡亂扔過來的東西當中,就有一件陰丹士林藍旗袍。
仔細聞聞,香水都是一樣的氣味。
“諸位姑娘,抱歉!”
他很快明白了什么,在一片罵聲中走出了化妝間。
少校軍官大步走出化妝間,穿過舞廳中央的圓形舞池。
在門口向侍應生打聽,得知方才確實有幾個女人走出去了,但并不能確認就是他要找的女人。
經理端著鎏金托盤快步走來,上面擺著一瓶未開封的蘇格蘭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泛著蜜糖般的光澤。“長官辛苦了,多虧您出手,才沒鬧出更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