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生絕不可能同意,王地主見他鐵了心,氣急敗壞地叫上自己兩個兒子,扭著石天生就往縣城去。
這是兩村之間頭一次將事情鬧進了衙門,兩村長沒法,也叫上人跟去了。
方安成和石天生關系好,擔心石天生真被王地主送進牢房,焦急中想起了謝景行,石天生和秀姐兒有情,謝景行是神童,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一定能救下石頭哥,就硬拖著華子趕到了鎮上。
秀姐兒擔心地咬住下唇,沒等眾人再說,她忽然想外跑去。
謝景行也知她著急,可跑著去鎮上得要多久才到
牛車已經收拾妥當,一把扯住秀姐兒的手臂,謝景行拉著秀姐兒幾步跳上去,“阿父,快,我們去縣城。”
嶼哥兒見謝景行甚至來不及和他打招呼,就不見了身影,明白那個被送進縣衙的石天生肯定和他謝哥哥有關系,不然謝家人不會這么著急,“祝爺爺,有什么辦法能幫忙嗎”
祝世維是個清貴讀書人,初入官場便進了翰林院,可到底當了幾十年的官,對這些事情也有一些了解。
如若剛才兩人所說為實情,這是說白了就只是一樁欠債還錢的小案子,輪不到縣令出面,縣里典史判決即可。
嶼哥兒來了寧和鎮,長公主定然已經把這里的縣令打點好,縣令是縣城最大的官,若是能找他出面,事情定能解決。
這事還得找黃娘子,他現在只是個閑散居士,也不清楚長公主在中興縣做的安排。
秀姐兒一路緊蹙著眉,手指緊扣在板車邊上,用力到指關節發白,被頭頂的日頭曬著,也沒覺出絲毫暖意。
兩邊的山快速地向后退去,繞過一座又一座山,松柏樹在冬季也長著綠葉,還有許多冬季也維持常綠的植物,使得山野青翠。
綿延不絕的大山,卻是曠靜無聲。
謝景行是第一次去縣城,他卻沒心思多關注路邊的景色,他還要時刻看著秀姐兒的情況。
秀姐兒心神不定,牛車速度快,路又顛簸,可別不小心摔下去。
一路沒停,總算在午時末到達縣衙門口。
大炎朝百姓們心里對官老爺總是存著一份懼意,少有人會將事情鬧進衙門,縣衙的公堂已經久未開張過了。
去年他們這里突然新換了一個縣令,新縣令聳眉拉眼的,看著就不像是個能干實事的官,縣上不少大小政事還是由原來的主簿、縣丞和典史負責。
今日居然有人在街上找了個窮書生寫了份狀紙,又大張旗鼓敲響了縣衙前的鳴冤鼓,看著還是一群泥腿子,一起被請進了縣衙大堂。
縣衙附近長街上的百姓被驚動,紛紛前去看熱鬧。
縣城監察和刑獄由典史負責,中興縣典史姓何,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下巴上蓄著長須,看著很是嚴肅。
王地主一被帶進衙門,就悄悄給跟著的小吏塞了一兩銀子。
那小吏把銀子在手里掂了掂,朝王地主露了個笑,“先等著吧。”接過王地主手里的狀紙,往里間行去。
王地主點頭哈腰地應是,待小吏不見蹤影后,立即起身對著周家村人不屑一笑。
何典史正在梳理縣衙今年的案件典冊,就等分類歸理完,他便可以過個好年,結果臨近過年居然鬧出了案子,心里沒好氣。
有人報案,他總不能一直晾著,接過小吏遞過來的狀紙,聽小吏添油加醋地一說,深覺是那無賴不愿還錢,他待會兒只需詢問幾句,再讓書辦記錄下口供,將人壓進刑房看押,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這才壓下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