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盡管吩咐”衛伯高聲道,“只要是市上有的紙,某定能給小娘子造出。”
沈舒可她要造的不是市面上的紙
不過她也沒說,而是道“我覺得時下的紙暈墨,我運筆時常因走墨而暈染,不知衛伯可否在紙張下些功夫”
她記得后世宣紙之所以出名就是因為這點,這也是評判紙張等級最重要的標準。時下的紙張確實極為容易暈墨,這也是沈舒覺得時下造紙術最大的問題。
“這”衛伯有些犯難,遲疑道,“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沈舒眼中露出笑意,鼓勵道“衛伯只管說就是。”
“這暈墨也不過是因為紙張表面粗糙所制,只要將紙面處理讓不均勻出填粉,再加蠟、拋光,讓紙張光滑即可。”衛伯說道。
聽到這話沈舒眼前一亮,問道“衛伯可有試過”
衛伯苦笑著搖頭“小娘子,這事看似容易,其實極難且費時費力,要砑光、拖漿、填粉、加蠟、施膠等,這紙本來就昂貴,再這么一處理自然就更貴了,郎君多求簡樸,不求此等奢靡之物,所以某雖有想法,但卻一直沒試過。”
沈舒點點頭,這就是市場沒需求,所以生產力沒發展。
“衛伯只管去做這樣的紙。”沈舒道,“你既是我的佃戶,只管按我說的去辦就好。”
“喏。”衛伯有些欣喜,他造了一輩子的紙,自然想要造出這天下最好的紙。
“其次,我想要多造紙,不知衛伯可有法子”沈舒問道,提高紙的質量后,最重要的就是提高紙的產量了。
衛伯問道“小娘子造紙是自用還是售賣”
“非自用也非售賣。”沈舒道,“我用來制書。”
“制書”衛伯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一時間有些怔愣。
“衛伯可以帶著紙工和木工那邊的匠人一起商談,印刷書籍究竟以何種紙張為佳。”沈舒道,“此種紙既要能印刷,又要價格低廉,能大量制作,除去麻紙和皮紙外,可以試試竹紙。”
她知道一直到封建社會末期紙張都不便宜,所以她也不指望衛伯現在就能給她解決這個問題,這就是在做夢。
她只希望能在現下的成本上降低就好。
“某還未造過竹紙,也從未聽人說過竹可入紙,但既然小娘子說了,某便試試。”衛伯倒也不是全憑沈舒瞎指揮,而是桑麻、樹皮、漁網皆可造紙,以此推論,竹子自然也可以。
沈舒又道“我聽說前朝有赤紙,衛伯也可帶人多做一些類似的紙箋,可以試試桃花色的桃花箋,或在紙上造出各種紋案,如云紋等。”總之最后就是精品路線,文創產品,這種應該極為討士族的喜愛。
衛伯一聽也是眼前一亮。
最后沈舒道“只要衛伯你們能造得出好紙,我不僅可為你們免去賦稅,還可為你們授田。”田產和免除徭役賦稅是這個時代收攏人心最大的利器,甚至比黃白之物還要動人心。
果然一聽此話,這些紙工全都個個露出興奮之色,衛伯更是給沈舒下了保證“小娘子放心,小娘子要的,某一定造得出”
只要能造出好紙,兒孫也就不用愁了。
沈舒喜歡這樣有充滿生機的民眾,這讓她仿佛又在這個時代看到了希望。
她發現她越來越愛在莊子里呆著,不愛去臺城了,比起后者的壓抑,這里似乎更能激發她對這個世界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