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將他的頭擺正,打量他兩眼,又將他的雙手交疊著放在身前,端端正正的擺成他從前的睡姿。
“今日有韓氏女為了同你成婚而擄走我,日后說不定會有其他人因此而謀害我。”她好聲好氣道,“你當清楚旁人對于我的態度,我留在你身邊只會是累贅,你我不如好聚好散。”
“我會護住你。”謝玹的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藥效的發作使得他說出每一個字都極為費力,以往總是溫緩清傲的語氣,如今似有無措的懇求,“不會娶旁人,只娶你。”
他的聲音有些小,容娡不得不低頭分辨,聽清內容后,有一瞬間的怔忪,心里發酸。
若是從前的她,聽了這話,必然會心花怒放,毫不猶豫地留下。可如今的她,見識過謝玹的瘋魔,經歷過心驚膽戰的囚禁時光,又怎會因為一句輕飄飄的話停下腳步,甘愿陷在囚籠般的情愛中。
“我并不是獨屬于你的物件。若你說的護住,便是將我藏起來”她沉默一陣,淡然一笑,“那我寧愿離開你的庇護,也好過提心吊膽的被你關一輩子。”
“謝玹,你可知娶我意味著什么”容娡的語氣染上幾分悵然,索性不裝了,把話說開了講。
“我實在是擔不起族老之怒與他人之妒。想來我貪圖權勢富貴的本性你也早已看穿,從前的溫存,不過是迫于無奈的虛情假意,今日一別,好聚好散,你就當我是不愿同你共苦。”
謝玹如同溺了水的人一般,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別別走”
容娡沒有理會他的懇求,冷下心來,起身欲走。
怎料,衣角卻被一只顫抖的手掙扎著攥住。
她身形一頓,有些驚訝,沒想到謝玹竟能掙開藥效。
濃墨般的黑暗里,看不清謝玹的面容,但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仿佛扯住她的衣角已經用光了他的所有余力。
容娡拽了拽衣角,居然沒拽動,不禁嘆息一聲。“你這又是何必。”
“哥哥,你說過的,萬物皆有定數,強求不得。”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忌憚謝玹的權勢,不欲同他撕破臉,便好聲好氣的勸,“若一味糾結某些人與事的得失,實在是不值當。”
謝玹身不能動,鼻息凌亂,只固執地用幾根手指扯住她的衣角。
容娡同他較著勁,漸漸不耐,狠心又用暗器刺了他一下,這才成功脫身。
跳下馬車后,她用力呼吸著清涼的晚風,感受著久違的自由,吐出積壓在心頭的濁氣,心里好似空了一塊,卻很快便被更多的舒暢填滿,一時間心跳如擂鼓。
念著從前的溫情,容娡略一衡量,費力牽著馬將馬車挪到相對安全的區域。
月色如水,車廂里的謝玹沒有再動彈,周遭一片安謐。
容娡撩開簾子,借著月光深深看了他兩眼,忽地想起一樁事來,又爬上馬車,翻找一陣,從車中的軟墊下翻出冰涼的鎖鏈,鎖在謝玹的手腕上。
做完這一切后,這才匆忙爬上謝玹騎來的馬匹,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并不覺得自己愧對謝玹,只是覺得自己用在他身上的算計,自此付諸一炬,有些可惜。
兩人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總歸她哄騙他時也被他那玉璋刺過幾回,如今她用暗器刺他,不過是一報還一報,有什么好愧對的。
馬蹄噠噠,密如鼓點,很快便將承載謝玹的那輛馬車遠遠拋開。
容娡從前并不會騎馬,說起來,還得多虧謝玹,是他費盡心思教會了她騎馬。若不是有此層緣故在,她還不至于決絕的下定決心逃離。畢竟,只是如何逃走,便足以令她頭疼不已。
但她也只是才學會騎馬,并不熟練,只會僵硬地趴在馬背上,用力夾著馬腹,生怕自己摔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