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已經忍不住拍屁股扭頭走人了。
同三百年前她見一次就冷笑著叫他一次禿驢一樣,現在的云搖也還是無法原諒那個到師姐去兩界山赴死前,猶從未下山看她一眼的僧人。
但若他的佛法修持,這一生便是夜夜如此,那似乎,她也沒什么責怪他的資格。
百鬼顯像間,云搖眉眼戾然,又一劍出手。
煞意四散,這一劍蕩去了天邊,連遮月的青云都劈碎了半面。
“所以我最煩圣人。”
作為被他放棄和犧牲掉的那一部分,她的師姐連責怪他的資格都沒有。
“你既然知道他的修持來歷,那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嗎”云搖蹙眉問,“也是走火入魔了”
“鬼身佛修持的前一百年內,最難捱過,夜渡百鬼,日日都有走火入魔魂飛魄散的危險。”
“魂飛魄散都要練”云搖咬牙揮劍,“有病能不能別禍害別人。”
慕寒淵無奈低哂“不怕鬼了”
“我現在只想活劈了他,”云搖冷聲,“他這個鬼身佛修持不足百年”
“以他魂內所納戾魂的數量看,應有至少四百年修持了。”
云搖察覺了什么“不是百年內才會走火入魔嗎”
“是,所以師尊最好將了無喚醒,一問究竟。我覺得今夜境況,恐不是他不慎走火入魔那么簡單。”慕寒淵的尾音也沉抑了下去。
云搖嘴角抽了下“你要不要上來看看他現在這個鬼樣子,我怎么喚醒,抽他嗎”
自然是殺了他。
“”
像是噬心的冷意攀附而上,那個曳著徹寒笑意的嗓音叫云搖驀地輕栗。
她瞳孔縮起,目光穿過重重鬼影,不確定地望向樓下方向“慕寒淵”
“師尊,怎么了”再次響起的話聲,依然是那個溫潤淵懿的聲線。
“你剛剛,沒有說話”
“不曾。”
“哦,那看來是我聽錯了,這邊鬼叫得太吵。”云搖松了口氣,斬開了面前攔路的亡魂厲鬼,終于到了那片勉強稱為床榻的廢墟前。
慕寒淵那邊久久不聞余聲。
不過云搖想了想,怎么說也是她認識了無早了幾百年,還要去問慕寒淵如何喚醒對方,好像是有些欺負人了。
當師尊的還是得給徒弟立個榜樣。
云搖略作思索,便抬手打出了一道符咒。
清心陣落到她足下,金光拔地而起,籠罩周身。
這點靈力,想喚醒了無,自然不夠看。但護住她周身,讓她短時間內不被這些亡魂厲鬼所擾,那還是足夠了的。
緊跟著,云搖雙手平抬木劍,置于身前。
“慕寒淵。”她清聲遁起。
幾乎在她開口的同一瞬,樓下撫琴之人就像是與她心有靈犀一般
琴音忽轉。
轉作了仙域的安魂曲。
云搖手中長劍的劍身上,光華洗過,而后慢慢凝練,在白光中化作一柄小小的木簪。
這是三師姐修心的木簪。
修心的木簪有許多柄,每一根都是相同的形狀,頭端像一根方方正正的木條,古樸得有些難看。
除了云搖之外,大概無人知,這是修心收到的第一支方形木簪。她在去兩界山前,將它留給了最小的師妹云搖。
一同留下的,還有曾經將它贈與她的人的,俗世之名。
“燕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