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能做到這件事,因為惡魔正在扯他的頭盔,那動作相當笨拙,幾乎要把他的頭一起扯下來。他忍不住喘息起來,最后,反倒是那個人開了口。
“你介意讓我來幫助你嗎,閣下”
惡魔立刻點頭,遞出了右手。那人則從寬大的牧師長袍中伸出了雙手,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阿卡帕提斯頭盔的暗扣,一把將它取了下來。
他仍然保持著微笑,應和著阿卡帕提斯滿懷憎恨的凝視。
“繼續憎恨吧,新兵。”他說。“反正這也不會有任何用處,你還太年輕了,就連契約都尚未訂立”
他輕笑起來,便朝著阿卡帕提斯揮了揮手或者說,是朝著那只惡魔揮了揮手。
下一秒,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阿卡帕提斯便再也看不見他了。
就這樣了嗎
在生死彌留之際,阿卡帕提斯忍不住發出了這個疑問。
僅僅只是這樣我的生命我沒有能做成任何事,我還沒有將消息傳回給大人,我
又一陣痛苦下來,這一次,它沒有幫助阿卡帕提斯。一切思緒戛然而止,只剩下最后的一個念頭。
該死的混沌,如果有通訊
艾瑞巴斯凝視著他蒼白的臉,滿意地笑了笑,便踏步向前走了過去。
惡魔多洛爾也跟了上來,那具尸體正被它握在手中,胸腹已經被剖開,密密麻麻的蟲卵正在被注入其中。
艾瑞巴斯知道它要做什么,這個新晉升的大不凈者非常慷慨,甚至會給一些看得過去的凡人龐大的賜福。它顯然很喜歡這個新兵,因此便打算讓他在死后獲得一點慈父的憐憫。
真是善良啊。黑暗使徒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朝著一座教堂緩緩走去。
在他身后,黑暗席卷而來,群魔在其中屹立。
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切,大人頭一次感到了頭痛。
斯洛爾站在他身邊,劊子手那一貫陰沉的臉上現在變得更加恐怖了,仿佛他正在被人用雙手猛擊胃部。
伊哈拉爾反倒還算平靜,可是,他一貫都很平靜,他的面部神經有問題,根本沒辦法表現出明顯的情緒
從那抽搐的眼角來看,克羅斯蒂利安知道,顱骨的心情恐怕同樣也不怎么好。
這是正常的,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誰能在面對著一場初具規模的仇恨螺旋面前保持好心情恐怕就連復仇之神本人都笑不出來吧
克羅斯蒂利安暗自腹誹著這些事,卻將表面上的情緒收拾地干干凈凈。
他開始下命令“斯洛爾,去教堂里找霍斯特。伊哈拉爾,你和我來,這些人我們需要讓他們平靜下來。”
這句話一說出來,他自己甚至都想笑了平靜怎么平靜仇恨的鏈條已經將他們彼此徹底鏈接,不信的話,就看看那個正在對她的孩子拳打腳踢的婦人吧。
昔日對自己親生骨肉的愛意已經徹底消失,平日里的種種牢騷此刻盡數爆發,最終變成了一種貨真價實的扭曲殺意
她只是一個剪影,而且只是所有進入教堂避難的群眾里下手最輕柔的一個。至于其他人,他們多半都已經渾身鮮血,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復仇。
很快,他們就將開始互相殺戮,直到決出最后一個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