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艾爾莊森悄無聲息地吐出肺中殘留的最后一點空氣,瞳孔逐漸變得尖銳、細長。狩獵者的獨有秘訣正伴隨著他深入森林之中逐漸顯現。
人類顯然是不應該具備這種能力的,而他絕不會辜負那個將這些事物慷慨地贈送給他的人.
他全副武裝地碾過枯葉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腐敗且下陷的泥土無法吞噬他的鋼靴,林間沉睡著的野獸們甚至在并未察覺到他的情況下自然驚醒,被本能驅使著做鳥獸散。
其中一些慌不擇路,竟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而雄獅沒有痛下殺手。
需要討伐的巨獸早已死去,而這些生物不過只是尋常動物,無論它們究竟有多么兇猛,他都不會在它們對他并無敵意的時候發起攻擊.
“如果你對待我們也有同樣的耐心就好了,父親。”
雄獅再次停住腳步。
塞拉法克斯的聲音離他似乎更近了一些,那嗡鳴聲也是如此。雄獅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重新回來的,但他并不想順塞拉法克斯的意。
因此,在巫師的聲音重新響起以后,雄獅便再次將那困難的訓練重新做了一遍。他得到相似的結果——當他的斗篷掃過巨樹的枯枝之時,塞拉法克斯的聲音便再度消失。
但這樣顯然不是長久之法,雄獅不會忽略這兩次單方面對話中塞拉法克斯表現出的不同
他必須盡快找到赦天使們,然后再找到塞拉法克斯,而且他必須爭分奪秒,抓緊時間,天上隨時都有可能下火雨。
“是的,隨時都有可能。”塞拉法克斯說,聲音沙啞且近在咫尺。而這一次,那嗡鳴聲消失了。
“只是——”
雄獅頭也不回地揮出一劍,這一劍快得已經超越了某種極限。當它將一顆巨樹一分為二,使那參天巨物轟然倒塌,碾壓一片之時,揮劍時產生的聲響方才銳利地爆發。
它混在了倒塌帶來的爆炸般的巨響中,并不顯眼,卻貨真價實的存在,一如那正在雄獅眼中沸騰的真切殺意。
塞拉法克斯站在他身前,卻毫發無損。
他的臉上僅有一種表情存在,那種難以形容的巨大悲傷實在是明顯至極。任何一個尚有自尊的人都不會喜歡將這樣的真情在他人面前流露,但塞拉法克斯卻這樣做了。
他允許了自己的軟弱,臉部肌肉正在抽搐,那向下彎曲的嘴唇和幾乎流淚的雙眼深深地刺痛了雄獅的眼睛。
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一件事——塞拉法克斯必定做了什么,此事極可能罪大惡極到巫師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他猛地抬起頭。
天空開始燃燒。
只在一瞬間,雄獅便明白了那令他感到熟悉的嗡鳴聲到底是什么:那是卡利班軌道空間站上的武器操控臺正在預熱時所發出的聲音。
雄獅沒有操縱過它,只是在演習時聽過一次。這件事早已被壓在他自己都不知曉的角落,如果他不是原體,那么他絕無可能想起此事.
但他現在寧愿自己想不起來。
雄獅舉起劍。
“是你。”他以平靜的、篤定的語調開口。
塞拉法克斯深呼吸著,沒有承認此事,但也沒有否認,他看上去痛苦到幾乎要當場死去。連綿成一片湖面的劍光在同一時刻閃爍了起來,毫無猶豫地斬向他的脖頸。
塞拉法克斯咳嗽著站在原地,不閃不避,兩道刺目的藍光從他腳下亮起,將獅劍擋下,但這無損于雄獅的怒火,反倒加劇了他胸中憎惡。
咆哮著,塞拉法克斯的基因原體再次舉劍,對他的子嗣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