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寄希望于讓這東西知難而退,可是,依照它現在的模樣來看,一場死戰是在所難免了。
做下決定,暗黑天使將戰斗匕首橫在胸前,竟不退反進,朝著那頭他此刻完全不可力敵的巨熊沖了過去。這簡直是自殺行徑,以他當前的武裝狀態來看,硬碰硬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偏偏這樣做了。
電光火石之間,巨熊的五根利爪與單分子刀刃相互碰撞,火星四射,扎布瑞爾握刀的右手感到一陣極強的頓感,感覺就像是他正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刀,去切一塊泡足了水的爛樹根
他咬牙扔刀,側身閃躲,勉強躲過了巨熊的啃咬。隨后立刻探手抓住卡在它身體中的長矛,擰動手腕,反手拔矛,帶出大塊血肉的同時甚至以腳步躲過了另一次爪擊。
那惡風襲過他的臉頰,風雪打來,被切碎的雪花像是鮮血一樣撲上他的臉頰,沖擊力大到使人心生困惑。
但扎布瑞爾此刻已沒有思考的余裕,他握矛,咆哮著瞄準巨熊的頭顱,以下至上猛地發力一刺。而他的敵手也不甘示弱,剩下的那五根利爪裹挾著以掌斷樹的恐怖力量直直揮來
兩聲悶響一閃而過,鮮血飛濺,扎布瑞爾搖搖晃晃地后退了兩步,胸膛處一片血肉模糊。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竟看見慘白斷裂的骨頭,和正在跳動的一顆心臟。
而那巨熊呢?
它正呆立在原地,不見有任何動作。半直立的身體在風雪中微微搖擺,鮮血從頭上的孔洞中潺潺流出,如瀑布一樣順流而下,染紅它的毛皮,以及長矛本身。
扎布瑞爾抬手捂住胸腔。
真該死
他忽然感到喉嚨一陣奇癢,但咳出的卻都是血沫。沒有辦法,扎布瑞爾只得走到他剛剛殺死的野獸身側,抬手試著將長矛拔了出來。
巨熊仰面栽倒,驚起厚重的積雪。扎布瑞爾低頭看了看它的爪子,發現自己的血肉竟掛滿其上。他很想咒罵這鬼地方養出的怪物,卻實在是沒了力氣,只能倚靠著長矛勉強站立。
唯一值得他高興的事或許只有一件,那便是身后的尸骸還好好地待在背上,一只手被他緊緊握住。
扎布瑞爾再也支撐不住,顫抖著跌倒在地。他試了幾次,想站起來,卻始終無果。
他的自愈能力正在起效,幫助他止血,但他傷得實在太重,就算他運氣不錯,還能活下來,此刻也必須經歷一場休克。
腎上腺素不能幫他,改造后的身體此刻也已油盡燈枯,暗黑天使只好憑借意志力將原體的尸骸解下,放于身后
他只來得及做這么多,眼前便陷入黑暗。
在他昏迷的第十分鐘后,一架風暴鳥披荊斬棘地撕開雪幕,于他頭頂投下一片刺目的熾光。
——
比約恩抬手按住他兄弟的肩膀,然后詢問:“你確定嗎?”
目盲之人頭也不回地答道:“既然我叫你來,那就代表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他頓了頓,手上的活計也稍微滯緩——像是為了增加說服力,他扭頭看向比約恩,空癟的眼皮讓這次凝視變得詭異又荒誕。但無論是他,還是比約恩,他們都沒有笑。
“十成十。”阿澤克·阿里曼說。“我不開玩笑。”
“好。”比約恩說。“那他就交給你了,我去告訴狼牧師,讓他們離你這兒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