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穿梭機,伴隨著陽光與強烈的海風,一座硬生生挖空了山峰從而造出的城堡出現在了卡里爾眼前。
它處在懸崖峭壁之上,本身線條銳利,如刀砍斧鑿而出的恐怖遺跡。然而,它腳下卻又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四平八穩,并無太大波浪起伏——就連天氣,也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當然,這只是生態穹頂制造出的假象,若將其關閉,這城堡多半將在一瞬間變得面貌可憎。
羅格·多恩撫平他大衣的褶皺,靴子與停機坪互相碰撞。原體的腳步自然是迅速而平穩的,卻依舊免不了與地面制造出沉悶如雷鳴的響動。
卡里爾抬手按住自己的寬檐帽,瞇著雙眼,抬頭又看了一眼城堡,一個巨大的帝國之拳徽記在其布滿青苔與藤蔓的磚石表面頑強地顯現著。
設計者必定遠在建筑之初就預想到了這一情況,否則,它如何才能逃過時間無情的偉力?
他們向前走、向上走,踏上一條蜿蜒狹長的登山小徑。
此路古舊而疏于維護,不少石磚都已神秘地消失,余下來的部分也要么風化、要么碎裂。至于那些還算完好的部分,走在其上的感覺也難以稱得上好,腳底傳來的觸感甚至會使人懷疑,它們是否會在下一秒就立刻變為粉末。
小徑兩旁的自然風光倒是茂盛而美麗,無人干涉的樹木已將它們的根須蔓延到了地表,有些尤其老、尤其大的樹則更為猖狂,不僅非常得意地撐起了石磚與路面,還將自己的樹冠長得繁盛無比,搶占了所有的陽光。
海風一吹,它們便呼呼作響,聽起來幾近某種怪異的喊叫——事實倒也的確怪異,海邊怎么會生長有這種明顯的內陸植物呢?
卡里爾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不想尋根究底,他只想好好地享受這段路
十二分鐘后,他們抵達半山腰處的一處入口。
這里的大門早已毀壞,外層的鐵門銹蝕得不成樣子,內曾的木門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令人驚奇的是,它們竟然還可以被推開,羅格·多恩用他滿手的鐵銹與木屑證明了這件事。
當然,大門后的景象也絕對遵守了自然規律——瘋長的野草和枯死的花圃,干涸的噴泉與倒塌的雕像.
粗略一瞥,便是滿目末日之景,使人禁不住生出悲涼之感。但多恩對此卻完全無動于衷,仿佛他身為建造者與保護者的天性已徹底消逝一般平靜。
他走入庭院,一路向內,大步流星,不出兩分鐘便抵達了城堡真正意義上的大門前方。
它大概十米高,表面粗糙不平,由原始而未經打磨的兩大塊石料組成。多恩再次抬手,只是輕輕一推,就讓這兩面為真正意義上的巨人而修建的石門向內洞開。
無法形容的腐朽氣味從中涌出,塵埃被外界的風上下卷動,在空氣中四處飛舞、漂浮,自由如舞者.陽光穿過兩人的肩膀,灑向其內,照亮一片廢墟。
爛掉的地毯、已成廢木的桌椅、布滿灰塵、搖搖欲墜的吊燈——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一副未經維護、死氣沉沉的模樣。
多恩終于嘆息了一聲。
“這是什么地方?”卡里爾輕聲詢問。
“你何必明知故問?我不信你感覺不到他。”
“誰?”
頑石面無表情地回答:“西吉斯蒙德。”
言罷,他朝內走去。早已腐朽的地磚在他腳下塊塊碎裂,粉末飛濺的同時,城堡本身竟然也開始搖晃,仿佛有什么居住在其內的古老惡靈被喚醒了。
卡里爾快步跟上他,開口說道:“我的確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我也的確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羅格。”
數秒鐘的沉默后,多恩緩緩開口。
“很久以前,在他還只是我的一名圣殿騎士時,我和他之間有過一次談話。那時,我們正在建設泰拉,西吉斯蒙德和他的兄弟每天都要面對數不盡的問題。”
“按理說,那些事不該由他們來處理,但凡人官員的頭腦無法在和我共事的同時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于是他們自告奮勇,承擔起了這一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