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基德在克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埋頭思考,他想弄清楚,威廉基德留下的交流方式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之前在莊園,索貝隆的確是知道不少威廉基德的暗語,這才讓詹姆斯基德相信對方管家的身份,最后卻遭到了埋伏。
這次他只能更加謹慎,如果暗語不管用,那就只能用那個了
詹姆斯基德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緩緩說道“還記得羅蘭海角的那個午后嗎我代米婭羅爾向你問好”
克勞只聽到羅蘭海角,便徹底愣住了,他的回憶被勾起,神色間充滿緬懷和愧疚。
克勞貝爾杜不知何時紅了眼眶,也許是老了,情緒比過去多得多吧。
他怎么會不記得那個海角,那是一次劫掠結束后,他們遭到了海盜獵人的追殺;他和威廉基德都在戰斗中受了重傷,可威廉依舊用嫻熟的駕駛技巧和永不放棄的信念,逃過了那一劫。
加里冒險號嚴重受損,斷裂的桅桿讓威廉無法駕駛著她回到安全的港口,而且克勞背部被銹蝕的混銅鉛彈打中,必須要盡快上岸,前往較為干燥的地方。
克勞貝爾杜只記得,在一場大風過后,加里冒險號擱淺在羅蘭海角背灘的一片紅樹林中,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冒險上岸尋求幫助。
他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羅爾一家,他們世代是漁夫,只是從北海來到了加勒比海而已;大約是西班牙海軍在那里不得人心,他們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給了克勞一處養傷的地方。
“必須將爛肉都挖出來”克勞意識模糊,他的傷口迅速惡化,整日發著高燒,他不記得那一日的情景,只在隱隱約約間,看到一對姐妹,在四面透光、透風的小屋里忙碌著。
“露亞、米婭,你們去把外面曬著的布條拿進來。對了,在地窖中還剩下些面包,也去拿些過來,記得要那種有白色或淺綠霉斑的”
克勞聽見身旁有人這般喊著,他的第一反應便是“他想殺了我”
可背部突然傳來劇烈的麻癢和疼痛,克勞全身無力,即使連握緊拳頭都做不到,掙扎了兩下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沉沉睡去。
“我的水手長已經昏睡三天了”再次醒來的克勞聽到了久違的,威廉基德煩躁和惱怒的話語“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一旦加里冒險號被過往的船只發現,我們就逃不出這鬼地方”
克勞再次掙扎,但他感覺全身都被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
克勞昏睡間又多次醒來,他記得有冰涼而柔軟的東西,撫平了他身體表面的燥熱,“再久一點就好了”克勞甚至覺得,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那個海盜會說話算話嗎,父親”
“他們會的他們的水手長還在這里,任何一個船長,都不會拋棄他的船員,更何況這還是他最信任的那一個”
“那我的姐姐她會跟著一起回來嗎”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海盜的仁慈了,別多想了,米婭。”
漁夫的女兒等她父親離開,坐在床邊,膽怯而小聲的問道,“你會幫助我的,對嗎”
克勞想說,“我會的。”但他還是睡去了。
克勞逐漸恢復了過來,他醒著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雖然米婭的容貌并不算漂亮,臉蛋比不上拿騷種植園的小姐,身材比不上酒館的女侍應,身上總是有股海水的腥味;可不知為何,克勞卻覺得那被烈日曬得通紅還帶著一點黑色的皮膚,那略顯粗糙的五官,還有那大海的芳香,是那樣的迷人。
大半月后,威廉基德回到了羅蘭海角,他不僅修好了加里冒險號號,還將上次劫掠的貨物都換成了金幣
“你救了我的兄弟,這些錢,都算作是你的獎賞”威廉將大把的西班牙銀幣塞進了漁夫的手里。
漁夫遲疑了一下,問道“我的女兒呢她在哪”
威廉也遲疑了一下,他頓了頓,帶著歉意說道“這次航行很匆忙,我將她留在了拿騷,我希望帶著你們一家去那里。”
“這不可能我不想成為一名居無定所的海盜”漁夫斷然拒絕道。
威廉抿了抿嘴,還是耐心的解釋“去拿騷并不代表成為海盜,那里只是自由者的天堂,你去了拿騷,依舊可以繼續打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