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輕聲道“它沒罪。”
獬豸劍是正義之劍,只傷有罪之人,除此之外,不傷無辜生靈,不傷一草一木,也不傷自然萬物。
剛剛那招除惡務盡,是獬豸劍最強的攻擊劍法,依然遵循著這個原則。那一招殺兇窮極惡的人,甚至可以一瞬間讓他化成飛灰,形神俱滅,但碰到剛剛出生的嬰兒,甚至不會戳破他稚嫩的肌膚。
可是
湯昭追問道“你不是說只要侵入咱們的世界就有罪嗎我怎么不能除它了”
刑極也在想這個問題,道“幾個可能吧。第一,它現在還不算入侵。”
他仰頭看著天空那道豎流的江河,“如果認為那條河是外域的延伸,那就是它自己家,它只探出個腦袋,還沒出家門。畢竟是土型魔窟,并沒有混同兩界,是硬擠入這個世界的,地域分屬很難劃清,所以它還沒犯入侵之罪。”
湯昭很懷疑這個說法,他之前從水里殺出來的時候,可是沒少殺魅影,也是一角一個,戳中即死,可見它們都是有罪的。憑什么蛟龍能例外呢
除非那個時候河流沒合龍,雨水里也算自己這邊世界,那些水族依然是入侵,唯獨這蛟龍是河流全現時才下來的,一直沒離開它的世界,所以免罪
是不是有點牽強
“第二個可能。”刑極盯著水中那個影子,“就是它沒有心。”
有心才有罪,無心則無罪。
刑極鎖眉道“畜生都可被判為有罪,因為獵殺時懷有獵食利己之心。但天魔和畜生不同,它可能是更奇異的存在,譬如非血肉之軀,而是山川精靈,或者說河神那種超脫的存在,難以用罪行審判,所以無用。”
湯昭跟著思索,覺得有可能。看這蛟龍與水流交融,仿佛一體,說不定它并非什么蛟龍,而是河水意志的顯化呢
刑極神色漸漸沉郁,道“還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我錯了。”
湯昭驚異的看著他。
刑極輕聲道“難道真的是我想錯了入侵不是罪過,只是恰好入侵者都是有罪的人獬豸劍懲罰的不是他們入侵,而是懲罰他們之前的罪過這個天魔恰好前半生純良,所以不受審判判官大人,您真是這么認為的嗎”
他神色變得越來越奇怪,似乎陷入了某種矛盾,突然心一橫,恢復了正常,目光堅定而有神,對湯昭道“這些都要以后慢慢驗證了。但無論如何,它既然入侵,什么罪不罪的,今日都要叫他有來無回。嗯,看來你對天魔沒什么用了。”
喂喂喂,這么直接難道現在就要卸磨殺驢
刑極拍了拍他,道“你先休息,剛剛放了那么大的劍法,肯定精神不濟。等休息好了就去殺殺魅影啥的,外頭那么多蝦兵蟹將啥的通通交給你。天魔就讓我們來對付吧。現在魔窟周圍還算平靜,狴犴沒有跟我報警,可見沒人越過獄門關。魅影對你來說沒有威脅,你一個人沒問題。如果我察覺到有人侵入,再派人來支援你。”
湯昭嘴角抽了抽,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雖然在外圍打魅影確實安全,但毫無成就感,難道說自己躊躇滿志的第一次魔窟之旅就這么虎頭蛇尾了
刑極放開了他,大聲道“所有人帶齊鎖鏈,咱們去河里把天魔撈出來”
他的語氣還算放松,但心中盡是肅殺之意。
沒有人比刑極更清楚,時間是誅滅的天魔的大敵。如今缺少一大戰力,等到那層世界壓制的火花完全熄滅,天魔將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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