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雨總算停了,曙光透過漸漸散去的雨云,將東邊的地平線鑲嵌一道金邊。王文佐脫下沉重的披風,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凝神看著遠處的村子,問道“靺鞨賊就在那村子”
“嗯”向導的聲音幾乎從牙縫擠出“就在那邊,這幾日他們四出搶掠,然后回到這里。”
“也就是說,這里是他們的巢穴了”王文佐問道“算來也有四五天了,應該也有壕溝壁壘了吧”
“不,不”向導趕忙答道“這些蠻子懶散的很,就只呆了幾日,哪里會花那么大力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文佐漸漸可以清晰的將村落從斑駁的背景中分辨開來,與大多數漢江兩岸的村落相同,這個村子位于一個高崗上,三面被陳舊崩裂的石墻環繞,一條小溪劃過村口,在石墻外下的緩坡上是成片的桑樹和棗樹,一直延伸到田地的周圍。通往村口的道路有兩根橫木,后面則是幾個草棚,顯然那是供崗哨住的,通往村口的道路被隆起的土坡遮擋住了,看不清是否有更多的工事。
“讓我帶著騎隊沖進去”賀拔雍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不行,昨晚下了一晚上雨,地都軟了,小心馬失前蹄”崔弘度投了反對票“派一小隊人從西邊摸上去,那邊都是林子,賊子看不見”
“比這更軟的地我也沒問題”賀拔雍反駁道“西邊有石墻,我們也看不清林子里有什么”
“每個家伙在落馬之前都覺得自己沒問題”崔弘度反唇相譏“可惜他們沒有下次機會了”
“好了,別爭了”王文佐打斷部下的爭吵“弘度你帶一百人去西邊,摸到石墻邊就揮動白旗,然后賀拔領步騎正面進攻,就這樣吧”
“是”賀拔雍與崔弘度對視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各自轉身離開了,看著部下離開的背影,王文佐捋了捋頷下的胡須,最近他們兩個的競爭意識好像有點過分了。
當約定的白旗在村落西坡的某棵桑樹頂部晃動時,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看來勝利已經大半在手了,他對一旁的傳令兵道“擊鼓吧”
馬蹄踐踏著地面,泥水四濺,賀拔雍雙足踩在馬鐙上,身體微微坐起,角弓套在左臂,右手握著長矛,靺鞨人從草棚中沖出,在橫木拒馬后面拉弓放箭,但可能是慌亂的緣故,弓都沒有拉滿,亂飛的箭矢無法穿透盔甲。賀拔雍用力踢了一下馬腹,他的那匹姜黃色公馬便越過橫木,沖入人叢中,巨大的沖量立刻將一個敵人撞飛出去,隨后的人流沖破拒馬,將那橫木拒馬后的靺鞨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