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時中微微一怔,只是片刻他便已經是明白了李巖的意思。
他的喉結滾動,咽下一口干澀的唾沫。
他們現在確實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可以丟了揚州,但是卻沒有辦法退往南方。
這一戰,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落敗。
鄭芝龍一直保持著中立的態勢,沒有選擇接受他們萬民軍抵去橄欖枝,也沒有完全的倒向靖南軍的一方。
但是這是從前,而不是現在。
天下的局勢正在逐漸的明朗。
原先一直和他們曖昧不清的鄭芝龍,在他們在前線節節失利,丟掉了大半個南直隸的時候,已經開始逐漸開始偏向了靖南軍。
這一次陳望出兵揚州,鄭芝龍那邊也派出了一支聲勢浩大的船隊進入了長江,對著于蘇州、揚州兩府發起了襲擾。
雖然并沒有進攻州縣,但是已經是表明了一定的態度。
在萬民軍和靖南軍之間,鄭芝龍這個商人,還是將更多的籌碼下在了靖南軍的身上。
而現在,在正面戰場之上他們一敗再敗,而且即將要丟掉揚州城,若是再退出河西。
無疑是會讓鄭芝龍做出選擇,徹底的倒向靖南軍一方。
陳望如今幾乎完全了控制了中原與兩淮、湖廣巡撫何騰蛟交出了兵權,進入了襄陽,協理政務。
陳望與石柱宣慰司馬氏女聯姻,換來了西南六大宣慰司的支持。
江西、貴州、廣東、廣西四省已經是在靖南軍的輻射之下。
南國諸鎮無不賓服,西軍眾將盡皆納首。
陳望麾下如今精兵強將無數,帶甲之士數十萬。
如今已有席卷天下之勢。
鄭芝龍在這個時候目光肯定放在揚州。
他們若是撤回河西,便是暴露了自身的虛弱。
若是以前,退就退了。
靖南軍強勁的實力,以及他們的軟弱,無疑都會成為鄭芝龍徹底倒向靖南軍的原因。
這些時日以來,鄭芝龍的反復無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鄭芝龍骨子里就是一個商人。
商人重利。
鄭芝龍想要保住他在東南沿海的霸權,想要保住自己在海域的聚寶盆。
所以鄭芝龍要做的,就是將籌碼押到最可能定鼎天下的勢力。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在戰場之上連連取勝。
他們要糧鄭芝龍便給他們運糧。
他們要人,鄭芝龍便給他們運人。
但是現如今,隨著靖南軍的坐大,鄭芝龍也從原先的曖昧變成了中立,再到現在直接派兵干預。
“鄭芝龍……”
袁時中咬牙切齒,對于鄭芝龍的鼠尾兩端他自是深惡痛絕。
但是再如何憤恨,卻是都不能改變戰場的局勢。
鄭氏的水師縱橫外海,船堅炮利,比之靖南軍的水師更為犀利。
他們不是沒有去試探過。
第一次的試探,他們糾集了三百多艘戰船,進往崇明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