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秀才老爺們。
他們會拿著筆一字一句的替所有的人書寫家書,也會在家書到營的時候,為不識字的軍兵們讀出家書上所寫的內容。
他們會關心普通軍卒在生活之中遇到的困難,會在休憩時和眾人圍坐在一起談笑。
雖然他們的話不多,但是卻會認真的聽每個人講述家鄉的瑣事。
他們總是那么斗志昂揚,他們,總是那么的朝氣蓬勃……
就像是清晨初升的……朝陽……
楊成金不能明白,為什么他們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他敬佩這樣的人。
此刻,旗總就站在他身邊。
年輕的臉龐上因為極度專注而顯得有些猙獰,但那雙眼睛卻異常銳利和鎮定,里面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迷茫。
這沉默的并肩而立,卻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呼喊都更有力量。
一股難以言喻的勇氣,仿佛通過這并肩的站位,無聲的注入了楊成金幾乎因為恐懼而無法的動彈的身體里。
不知道為什么,楊成金感覺眼角開始泛酸。
他想要流淚。
在這一刻。
他終于明白了軍歌的意義。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國家兮下救黔首。
殺盡虜寇兮手足同仇!
“虎!”
怒吼聲自他們旗總沙啞不堪的喉嚨之中迸發而出。
“虎!!”
熱淚順著楊成金的眼角流下,他緊握著手中的海誓銃,歇斯底里的回應著。
殘破陣線之上,還能站立的一眾靖南軍銃兵們,也同樣是舉著手中海誓銃發出同樣的吼聲。
下一刻。
那道黑鴉鴉的的重甲步兵線,已經壓來,大量的飛斧與鐵骨朵飛旋而來,讓靖南軍本就殘破的陣線更為不堪。
緊接著,清軍的步甲陣線,便已如排山倒海一般猛然撞上了靖南軍的銃刺叢林。
沉悶的撞擊聲、骨骼的碎裂聲、金屬銃刺的折斷聲、刀槍入肉的悶響聲和垂死的怒吼聲瞬間便吞噬了一切。
戰線的最前沿,瞬間化作了一座瘋狂運轉的血肉磨坊。
泥濘的草地之上,堆滿雙方的士兵,幾乎任何沒有躲避的地方。
高亢變調的天鵝音宛若泣血,空心方陣的另外三面陣線,盡管也承受著壓力,但仍有不少軍兵在軍官的帶領下,毅然脫離原有位置,向著西面這處即將被突破的殘破陣線馳援而來,試圖堵上這致命的缺口。
中央地帶,作為方陣指揮核心的把總,已然看清了局勢。
“同袍們!”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把總旗,而后將其用力的插在了潮濕松軟的泥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