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能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與光明神間天差地別的實力差,他就像擡頭望見一座高山,別說攀爬,連仰望都費勁了力氣。
這是穿越以來,原一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那么近。
然而原一心里卻沒有多少恐懼,甚至久違的感到一陣寧靜。
被注視的這一秒似乎變得格外漫長,原一感到自己的思緒脫離了身體,像一縷青煙飄到了演唱會上空。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視角。
整個演唱會似乎變成了一顆玻璃球,他像緊貼玻璃球的孩子,瞪大了雙眼想看清里面的涂裝。
演唱會的背景變成厚涂的色塊,阿斯托克只剩個抽象的輪廓,以一種夸張的表情表現此刻的驚恐;系統化作的數據山變成了單薄的剪紙,在玻璃球中或明或暗的閃爍;漆黑的鉛筆線條自數據山中出現,隱隱還能看見一根漆黑的簡筆畫羽毛。
在降維的玻璃球中,原一甚至看到了最為精致的“自己”。
原本漂亮的黑袍變得破破爛爛,隨風飄動,碎片像紙屑飛舞,連每一個陰影的輪廓都被刻畫的栩栩如生,有種玻璃球中只有他充了錢有了實體建模,帥得格外不一般。
真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啊。
原一想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意識如一葉扁舟,落入溫潤的春水懷抱中。
“哥。”
他輕輕的聲音飄蕩在玻璃球外厚重的黑暗中,那些宛若實質的黑暗千變萬化,唯一不變的是對他毫不掩飾的偏愛。
黑暗凝聚出手的模樣,輕輕在原一的意識體上蹭了蹭。
因為沒有身體,所以原一看不見原初的模樣,他甚至除了玻璃球中的演唱會館,連黑暗外是什么樣都不曾知曉。
他心中仍有許多疑問,關于游戲,關于系統,甚至關于真相。
但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問,只想靜靜感受這個久違的擁抱。
旅游確實很有趣,他認識了很多新朋友,見識了很多沒有見過的東西,每一個文明都有他感興趣卻還沒來得及探索的地方。
可思念不會因為好奇而停下腳步。
“哥,我好想你。”原一委屈地扁了扁嘴,名為告狀,實為撒嬌的說,“光明神欺負我!”
抱住原一的黑暗很神奇,明明沒有實體的觸感,卻好像會呼吸,在一呼一吸間起起伏伏,似波浪,又似某種大型生物的胸膛。
在原一說出這句話后,胸膛的起伏明顯頓了頓,緊接著是更為急促的呼吸。
在黑暗翻滾中,在意識回到身體之前,原一終于聽見哥哥的回答——
【別……怕……】
雖然那聲音遙遠而嘶啞,像某種動物的嗚咽,但原一知道,那是他哥的聲音。
當意識回籠,再次感受到目光的舔舐時,原一再次感受到那即將被吃掉的緊迫感。
原一能接受自己閉眼吃眷屬,但不能接受自己被吃,不管吃了后自己會不會死,又是以何種方式被吃掉的。
雖然聽上去很雙標,但——
“有本事你打我啊!”
原一仰起頭,朝著光明神的眼睛做了個鬼臉。
有人撐腰,就要囂張!
他相信,哥哥會保護他的。
就像他幼時每次睡醒后,打開房門迎接自己的永遠是哥哥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