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無法接受將這些東西與吾主聯系起來。
別說付諸實踐,就連想都是一種褻瀆。
原一努力憋著笑,身體卻還是因為笑意微微顫抖,只能倚著阿斯托克的腦袋保持平衡,他彎曲手掌,用手背抵住上翹的嘴角,強行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幸災樂禍:“隨便。”
“感謝您的仁慈。”迪尤爾再次彎腰表達歉意,轉身離開時滿身的殺氣甚至要凝結成了實質。
相信這一次,盲一定會得到物理意義上的凈化。
迪尤爾走后的原一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需要阿斯托克用手虛虛護著他才讓他不至于從肩膀上摔倒下來,但他真的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
那笑聲并不算大,卻清晰的傳進每一個眷屬的耳朵里、身體里、甚至是意識體。
它們開始躁動,一個共同的認知傳達給了全部的眷屬:
開心!快樂!狂歡!
這是眷屬最為熟悉的事情,如今連它們崇敬的吾主都開了個頭,它們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于是揮舞的觸手愈發張揚,在不知名的興奮下扭動著身軀,在極度的歡愉中忘卻了自己要遵守的規定,將周圍的其他眷屬全部吞入腹中。
嗝~
它滿意地拍了拍肚皮,連骨帶肉一并嚼碎,這咀嚼聲是如此的巧妙,輕而易舉勾動了周邊眷屬的渴望。
高興!高興!非常高興!
它們奔走相告,在眷屬中掀起一層層熱浪。
歡慶的高興將暗處的悶哼掩蓋,在重重遮掩下的眷屬默契地隱藏血腥的屠殺,無論黑暗中的弱小眷屬如何掙扎,表露在吾主面前的都是強大眷屬的欣欣向榮。
原一即使坐在阿斯托克肩上,他的視野并不算高,但是祂的視角卻可以囊括整個典禮現場。
所以原一是對現場發生的事情毫無所知嗎?并不是。
他只是在接受了身份后,愈發明白不能以人的標準去看待眷屬。
對人類來說殘忍、痛苦、甚至是絕望的事情,放在眷屬身上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他不會苛求每一個眷屬學習人類的善惡,因為想要理解善惡,首先要先擺脫混沌的泥濘和瘋狂的翻涌,而這只有高級眷屬才能做到。
一旦他有這個想法,那么最終出現在他身邊的,一定是各個都如迪尤爾般擁有人形與智慧,懂得偽裝的眷屬,而那些弱小的、不符合期望的眷屬將徹底消失。
可那些奇形怪狀的眷屬正是原一口糧的由來。
吃一只沒有自我意識,只有本能的眷屬,和吃一只具有人形,有智慧有感情的眷屬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即使迪優爾會精心烹制,保證原一看不出任何不同。
但還是那句話,能讓自己高興的話,為什么要為難自己呢?
作為眷屬的主人,他的誕生天然是一種惡的展現。
張卓的事情讓原一明白,他的裝聾作啞,換來的只會是更糟糕的結局。
把哥哥從意識碎片中撈回來時候,原一從未如此慶幸過。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家人,他始終沒有表現的那么大度,在親近的朋友家人和正義之間,他閉眼選擇了前者。
既然如此,那又何須拖拖拉拉,欲迎還拒?
原一選擇坦然地接受這份惡,但這注定是無法審判,亦是他未來最無足輕重的罪行。
“阿斯托克。”原一忽然喊了一聲。
阿斯托克擡起頭,它感受到吾主的手落在它上揚卻被線條縫緊的嘴角,那動作很溫柔,讓它下意識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