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人于是又向自己的母親行了一禮“您在這種關頭登門,實在不能不叫我這個劉氏冢婦感激涕零”
東平侯夫人心頭一堵,有心發作,瞥見女兒兩鬢早生的白發,心頭倏然一酸,又生生剎住了,轉而問“府上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沒有今日要是有不趁手的,只管開口,我同你妹妹還是能搭把手的”
東平侯夫人后退一步,承恩公夫人卻要更進一步,多年前的傷疤并沒有隨著時間而痊愈,只會在愈發不堪的境遇當中糜爛腐朽。
“阿娘現在倒是會說好話了早做什么去了我是正經的長女啊”
她忍不住哽咽道“劉家都是些什么東西,你們不知道嗎要把我嫁到這樣不堪的人家來要賣女兒,你們就公平一點啊,憑什么只賣我一個同父同母的姐妹啊,憑什么就待她好”
小苗氏在旁邊聽著,窘迫極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歸根結底,姐姐的不幸其實同她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作為同胞所出的姐妹,姐姐多年來掙扎于痛苦和絕望的同時,她卻過著順遂平和的生活,又叫她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東平侯夫人看著長女,心里同樣極其不是滋味“圣上做媒,我與你阿耶又為之奈何呢”
劉四郎之妻太叔氏打外邊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加重嗓子,咳嗽了一聲。
東平侯夫人轉頭去看,便見到了不遠處神情陰沉、不知道聽了多久的承恩公。
目光對上,承恩公卻先瞟了太叔氏一眼,這才臉色難看的近前去,不咸不淡的說了句“岳母和小姨都到了啊。”
東平侯夫人與小苗氏俱都不咸不淡的還了禮。
承恩公本就頗為不悅的心情瞬間又被撒了一把鹽。
他心想,你們跑到我家里來,堂而皇之說我們家的壞話
現在被我撞破了,不馬上賠禮道歉,居然還敢跟我擺一張死魚臉
有沒有搞錯啊你們這兩個臭婆娘
東平侯夫人與小苗氏心想,我們又沒有憑空捏造事實,損毀你們劉氏的名聲
要不是圣上強行做媒,就憑你這個既無容貌、又無才干的爛人,能娶到我女兒姐姐
皇太后眼見著是撒手了,圣上看樣子也不打算再管,你這攤爛泥還算個什么東西,這回要不是我們母女倆豁出臉面不要,捏著鼻子來給承恩公府撐場子,你們得丟臉到姥姥家
你有什么資格給我們甩臉子看
承恩公年輕的時候不算是青年俊彥,人到中年,當然也不太可能成長成中年俊彥。
現下在岳母跟小姨處都沒得到什么好臉色,語氣便愈發的壞了“有空在這兒跟人說長道短,怎么不去前邊迎客弟妹們都還年輕,難當大事,你卻在這兒躲懶,沒得叫人覺得漠視去了的尊長”
這話一說,本就僵硬的局面更難看了。
承恩公夫人淡淡道“來的賓客本就不多,更沒什么有分量的,這還得我去嗎隨便找個管事就成了吧。”
承恩公被戳到了痛楚,眼底獰色一閃“你這”
東平侯夫人冷冷道“承恩公,你嘴上最好放客氣一點”
承恩公面露怫然,意欲張口,卻被太叔氏叫住了。
“大哥,”太叔氏說“前邊來了幾位宗室男客,還得您去顧全呢。”
承恩公冷冷瞟了那三人一眼,拂袖而去。
太叔氏近前去勸“大哥性格耿介了一些,不過人并不壞”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點心虛,只得拉了個更靠譜一點的理由出來“死者為大,來都來了”
東平侯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承恩公夫人也勉強擠出來一點笑。
小苗氏余光覷著承恩公離去的身影,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瞼。
她心想,看這場喪儀的架勢,多年來一直庇護著承恩公府的那棵大樹,好像真的不打算管他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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