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醒的她不耐煩地掀開被子,她遁著歌聲來到走廊盡頭,這里正好是書房的地點,書房的門是虛掩的,昏黃的燈光從門縫里隱約透出。
瑪蒂爾達走近去看是拉斐爾在唱歌。
他小小的身體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金絲雀一樣動人的歌聲混雜在風聲中,悠揚卻又透出些許詭異的氣息。
家庭老師端坐在椅子上看書,表情悠然自適,像是沉浸在這動人的歌聲中。
拉斐爾唱完歌后,家庭老師把他抱到膝蓋上,老師抱住男孩的腰,在他耳邊細聲說些什么。
昏暗的燈光下,瑪蒂爾達看到一截蒼白細瘦的小腿自然地垂下,往上看是及膝的襪子,襪夾上的銀扣反射出锃亮的光。
“你們在干什么”
她用拖鞋踢開虛掩的房門,雙手抱臂,即使沒穿華麗張揚的衣服,她身上那股威風凜凜的氣勢依舊讓人不容忽視,這都遺傳自她那位當將軍的父親。
看到瑪蒂爾達冷冰冰的臉蛋,家庭老師慌亂地把膝蓋上的男孩放下來,拉斐爾久跪后站立不穩,狼狽地跌倒在地,他稍長的頭發垂在肩上,一張臉極其清秀漂亮,但瞳孔卻沒有神采,有種哥特式洋娃娃的陰森感。
說實話,瑪蒂爾達以前壓根沒認真看這個小怪物的臉,今天冷不丁看清那張極其清秀的臉蛋,她忽然想起這個男孩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幾年就該是個大男孩,時間過得可真快。
瑪蒂爾達凝神細看那張臉,卻不能在這張臉上找到一絲屬于aha的陽剛之氣,男孩的皮膚是久未見光的死氣沉沉的白,纖長的睫毛下面是雙紫羅蘭色的眼睛,顯得弱不禁風,很好欺負的模樣。
她突然想起公爵經常在她面前的抱怨拉斐爾這孩子不行啊,性格老是那么懦弱膽怯,明明也是分化成aha的,怎么老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我起雞皮疙瘩。
路德維希則在旁邊笑道沒關系,我會保護好弟弟的。
瑪蒂爾達對拉斐爾的感情很復雜,她懷疑過這是她丈夫出軌的證據,但拿出的親子鑒定卻沒能錘定這個猜測,可任她怎么查也不查不出男孩的身份,外人的閑言碎語又不斷地傳入她的耳朵里。
她的父親將她如眾星捧月般養大,她的驕傲深入骨髓,她不能忍受任何人看她笑話,所以她不能看見他。
但是
瑪蒂爾達的眼神停頓在男孩襪夾的銀扣上,冷如冰霜的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當瑪蒂爾達看到拉斐爾膝蓋上的青紫時,她質問那位家庭老師“你是不是在虐待他”
雖然她也看不慣拉斐爾的存在,但到底住在她的地盤上,強烈的領地意識讓她不能忍受一個小小的家庭教師欺壓她的人。
家庭老師辯解“沒有,是拉斐爾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唱歌想讓我原諒他,是不是這樣的,拉斐爾”
拉斐爾抬起頭,瞳孔蒼白“是這樣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夫人,你別怪老師”
這位家庭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oga,是名校出身的高材生,他的教學水平毋庸置疑,但性格有些古怪,經常用惡作劇捉弄這個性格軟弱的學生,然后又對他的痛苦冷眼旁觀,等到男孩終于哭出來后,他又會把男孩抱在膝蓋上耐心安慰。
即使拉斐爾在日記里叫他“梅菲斯特”老師,卻從來沒想過去告狀,因為他貪戀那份母親一樣的溫暖和柔情。
他的反應明顯有些不正常,瑪蒂爾達冷冷道“你明天不用來了。”
家庭教師一愣“可是我是公爵閣下特意請來的”
瑪蒂爾達面無表情“再多說一句話,我現在就讓管家把你扔出去。”
家庭老師被她身上凜冽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他眼中閃過極其不甘心的情緒,但最終也只能選擇屈服,臨走前,他最后看了眼坐在地板上抹眼淚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