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現象是,在歐洲,主張平等,反對私有財產,提倡集體生活的,往往也是鼓吹和平的人。塔博爾派這種一邊主張平等和宗教寬容,一邊又天天練兵的,其實是極少數。
早在杰士卡還在的時候,胡斯派內部就出現了反對戰爭的聲音。一個名叫海爾齊斯基的神父就公開詛咒戰爭,主張反對一切暴力手段。
海爾齊斯基神父同樣主張平等,也反對貧富懸殊的現狀,但他認為,人們不應該通過任何強制性措施來實現這種平等。一切國家政權,連同他們的各種組織,都是邪惡和褻瀆的,因為正是國家,造成了地位和財產上的差別。
因此,這位神父認為,一個真正的信徒,不應該參與任何國家事務,擔任任何公職,也不能向國家和它的法庭、政府提出任何請求。大家都對國家置之不理,就能實現讓國家消亡的目的了。同樣,人們也不應該采取任何強制手段,哪怕是強迫別人做善事。因為這種行為,和暴虐的國家機器沒有差別。
海爾齊斯基神父和他的弟子格里高利修士等人,主張放棄積極的反抗,轉為建立脫離國家的組織,在組織內部實現平等,禁止貧富差距,靠互助來維持簡樸的生活。因此,他們也反對塔博爾派的行事方式,認為他們也在組織軍隊,施行暴力和建立國家,等于和貴族們一樣壞了。
在戰爭期間,這一派沒有什么存在感。倒不是因為他們的理論不受歡迎實際上,這種思路才是歐洲拜上帝教自古以來的主流之一。只是,他們擯棄暴力,敵人卻不愿意。
主張和平的教徒,很容易遭到神羅方面的迫害和屠殺。連海爾齊斯基神父本人,都只能在塔博爾派控制下的一座小鎮里,才能堅持寫作。不過,隨著塔博爾派的失敗和沒落,這個派別隨之興起。
早年,他們也遭到過打壓,但隨著這種溫和教義的廣泛傳播,一批社會上層也表達了加入的意向。按照原本的規則,加入兄弟會的人要放棄財產和地位,維持人人平等的環境,但這對于上層人士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為此,兄弟會產生了分裂。一部分人主張保持之前的嚴格規則,但更多的人認為,可以適度放松這些規定。最后,溫和派取得了勝利,規定人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可以擔任公職,參與戰爭,乃至從事商業,獲取利潤。連必須幫助組織成員的責任,都不再是強制性的。
嚴格派對此很是不滿,但他們基本都只是無權無勢的小人物,人數也不多,影響不了大局。到16世紀初,最后一批狂熱的嚴格派在布拉格被燒死,這個派系也隨之消失了。
其他胡斯派的后繼者,倒是一直存在到了近代宗教改革的時代。或許是因為能夠作為反對天主教和神羅皇帝的工具,他們的發展還不錯,吸納了大批貴族參與,并且加入了反對天主教的同盟。
不過,在諸多方面,胡斯派的后繼者仍然和新教有很大差別。最為明顯的是,他們依然堅持宗教寬容。因為早期的胡斯派就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是建立社會組織,信仰問題則居于次要地位。但當時流行的路德派教義則認為,能夠使人獲得幸福的是信仰,而不是實踐活動。雙方在這個問題上針鋒相對、互不相容。這也是很多人并不把胡斯一系的教派視為新教的原因之一,哪怕雙方確實合作過。
不過,這也是胡斯派留下的僅剩影響了。這時候的波西米亞人,已經完全沒了先祖的戰斗力。
1620年的白山之戰中,雙方不約而同地將波西米亞士兵作為魚腩看待,而戰場上,他們也果不其然地被蒂利伯爵的天主教軍隊輕松擊潰,有些士兵甚至沒接敵就開始逃跑。貴族們則直到最后,都不愿意為戰爭掏一分錢。得知戰敗,布拉格也立刻開城投降了,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天主教方面的預期。
戰后,神羅也對波西米亞進行了嚴酷的清洗。當地貴族遭到集體處決,他們處心積慮維持的財產,則被神羅皇帝趁機吞并。波西米亞人口從300萬被殺到還剩80萬,之后,這里就成了天主教的地界,胡斯派的最后一道殘影,也完全消失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