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十年戰爭的時候,古斯塔夫的軍隊,能在半年里跑掉46%。1634年,蘇格蘭的漢密爾頓侯爵率領六千軍隊去支援他,結果到地方才四個月,這些以勇猛好戰出名的蘇格蘭傭兵,就只剩下500個人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逃亡,而這會兒他們還沒上戰場呢。
拿“后世”資料作對比,是因為那會兒古斯塔夫的新軍至少有人數登記了。而這會兒的很多軍隊,干脆就是個軍事城鎮。各種人員你來我往,不斷有人離開,又不斷有人被傭兵隊長們拉過來。現在手底下有多少人,主將自己都未必知道……
再說,就算比贏了,其實也沒什么值得驕傲的。可能得縱向對比下其他時代,才有一些感覺——比如,按現代資料,49年10月開始的一年內,華北軍區四十多萬軍隊,逃亡了兩萬多人。這么一比,哪怕考慮到古代資料的數字錯漏,明軍的逃亡率也相當嚇人了。
“這種士氣,也很難學來吧。”脫歡評價道。
“是的。說明軍戶的待遇還是挺不錯的,但只靠待遇,估計也是不夠的。”郭康點點頭:“那會兒明軍還在北伐呢。頂著遠征帶來的損耗,還能達到這個水平,這種士氣,實在是有點離譜了。也不知道大元怎么他們了,把人都給激成這樣了……”
“不過也確實,這個士氣,我們這邊是真的不好學。”他無奈道:“漢人記仇。地中海世界的人,就普遍不太行了,得反復教育,可能才能好一點。”
“記仇?有這么重要么?”朱文奎不解道。
“當然重要了,你太習以為常了,所以不當回事。”郭康說:“記仇算是挺奢侈的習俗了。絕大部分人,什么歷史都記不住的,連記得仇恨的前提都沒有。而且,就算小部分有歷史的,也沒有這個條件去記仇啊。”
“有了仇恨,就等于不斷折磨自己。除非完成復仇,否則大家都很難安生。所以,和你的直覺相反,放下仇恨,不要繼續給自己施壓,躲避掉復仇的職責,才是大部分人的本能。”
“何況,復仇也得有這個實力才行。要是太弱小,那么有記仇的傳統,反而是個壞事。因為這樣很容易就會進一步得罪仇人,被人滅掉,其實是不利于生存的。所以,仇恨反而是強者專有的特質了。”
“有了這些條件之后,記仇就是個巨大優勢了。仇恨帶來的激勵效果,是其他情感都難以比擬的,岳家軍、明軍,恐怕都少不了這方面的情緒作為動力。而復仇的威懾,也會讓其他潛在敵人好好想想自己會付出的代價,反而可以保證更穩定的和平環境。”
“所以說,這個看起來普通的情感,其實是祖先給我們留下的寶貴財富。就看誰能把它用好了。”他確信地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