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半個月之后,開羅的情況已經明顯趨于緩和。城區里,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病例出現了。
埃及這邊,瘟疫出現得過于頻繁,導致就算沒有多少文化知識的貧窮市民,也能輕易看出這次的情況,和之前幾次的區別。
而且,黑死病的殺傷力太強,被感染的人死亡率很高。有沒有感染,會不會造成損失,一眼就能看出來。因此,就算是之前質疑的人,如今也都沒法再提了。
剛剛進入開羅的時候,城里的情況十分復雜。就像面對之前來來往往的征服者一樣,埃及本地人確實沒有多么強烈的反抗意愿,但同樣也沒有合作的動力。
官府的各種措施,面對的都是豪強、大商人的陽奉陰違,和民間各種明里暗里的抵制。可想而知,要改變這種情況,需要很長時間的努力,和巨大的資源投入。
而從歷史看,也沒幾個人會進行這種嘗試——大家征服這里,都是為了獲取資源的。但經營這些,實在太麻煩了,費心費力不說,還得倒過來貼錢,那我打進來是圖什么?所以,從當年的馬其頓人到現在的馬穆魯克,也確實鮮少有人考慮過怎么把管理落實下去的問題,連個可以參考的前例都沒有……
不過,在應對瘟疫的過程中,不少本來很難推進的事情,卻進展得很順利,甚至超出了不少人的預料。官府里天天有人稱贊,說郭康料事如神,連這種把災禍變成好事的機會都能抓住。但在郭康看來,這其實不難理解。
他一直給眾人說,應對瘟疫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治民理政措施,而是一場戰爭,因為無論是對抗瘟疫需要的各種組織方式,還是期間社會的心態,都是類似于戰爭狀態。
當然了,以如今歐洲的情況看,這個比喻也不太恰當:說對抗黑死病的行動,是一場戰爭,那有點太抬舉戰爭了。
在十字教的經書里,有代表瘟疫的白騎士,和代表戰爭的紅騎士。而就歐洲現在這個戰爭水平,紅騎士是大概率不配和白騎士坐一桌的……
對抗黑死病的過程中,這種廣泛的組織動員和全社會的軍事化管理,對于東方人來說不算意外,以羅馬人的理解,也算不上太超越時代的東西。但以這會兒,地中海周圍各國的狀態……還是算了吧。
所以,這次的各種舉措,對當地人來說,都是一種“大開眼界”。見識和體驗了這些之后,當地人自然就知道,應該怎么辦了。
更為關鍵的是,這種“戰爭”,是沒法自己選邊的。羅馬人和謝赫打仗,大部分埃及人完全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態度。但黑死病卻不允許大家旁邊,也從來不接受投降。這下,很多人就只能站在羅馬這邊了。
一開始,就算有郭康之前的各種宣傳行動,大家對于他們能否成功,心里也是沒什么底氣的。但是,不聽他們的,還能怎么辦呢?
就算羅馬人真不行,那無非就是瘟疫照常發揮,大家還是繼續賭命。反正城里絕大部分人,窮的連個木頭凳子都缺,羅斯人看了都只搖頭,說實話也沒有更多可以損失的東西了。
相反,萬一真的成功了,讓更多人活了下來,羅馬人也按照許諾給大家更好的待遇,那可就賺大了。這種近乎沒有本錢的買賣,肯定會有不少人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