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唐賽兒帶領著手下人馬,來到了目標小鎮附近。
之前,朱文奎讓她把斥候和值班人員以外的騎兵都帶走,算是臨時進行磨合加練。結果,唐賽兒直接帶走了三分之一還多的人。
她認為,騎兵不止是大家之前所認為的,那些自己帶了戰馬過來、接受過專門的人。相反,只要有個能走路的坐騎,都可以充當騎兵使用。
一路上,她把各種馱馬,乃至驢和騾子都收集起來,讓會騎的人當坐騎。之后,就天天帶著這幫人跑來跑去,教他們如何跟著隊伍一起行進。朱文奎認為,這種訓練過于倉促,實戰中派不上什么用場,還白費馬力——甚至是驢力。但唐賽兒還是樂此不疲。
這次,她也把所有人都帶了出去,浩浩蕩蕩地沿著商路行進。
唐賽兒自己騎著高頭大馬,裹著披風,行在隊伍最前。由于知道這次主要是去示威嚇唬人,大家情緒都相對輕松。和之前一樣,讓娜們兩人騎著一匹馬,也跟在她后面,看起來像是跟著去玩一樣。
快到達鎮子的時候,她才稍微減慢速度,回頭問道:“咱們的翻譯呢?”
她的副手叫馬丁,是個波西米亞的破落騎士,也是杰士卡當年的老熟人之一。大都的亂局之后,杰士卡集結人手參與遠征,吳王專門派他過來,帶領人馬支援,可見重視的程度。
杰士卡手下的騎兵,數量確實不多,而他一直就是這些人的頭頭。可能是因為這些原因,他對于唐賽兒這個突然出現的上司,遠遠談不上言聽計從,只是由于朱文奎的命令,暫時給她個面子。
唐賽兒湊了這么多人出來,他明顯也持保留意見。因此,整個行動中,他都帶著人,在后面隱隱拱衛著小讓娜,顯然是做好了準備,一旦情況不利,隊伍被唐賽兒帶崩,就先帶著小郡主們突圍。
面對唐賽兒的詢問,他只是回頭招呼了下,把一個騎著小馬的少年叫過來,就不做聲了。
“哎?換了個人么?”唐賽兒意外道。
“卡爾大叔輪休了,今天下午我負責隨隊。”對方略有些拘謹,不過頓了片刻,還是很快自我介紹起來:“我叫約翰尼斯·古騰堡,您叫我漢斯就行。”
“哎?之前好像都沒打過招呼呢。”唐賽兒想了想,發現對他好像沒什么印象。
“我是四天前才來的。”古騰堡說:“不過您放心,我不是新近才來投靠的人。我們一家,給宮廷服務已經有好幾年了。我父親是美因茨金匠行會的注冊工匠,有點名氣。早幾年前,就開始受委托,和其他商人對接,幫陛下采購和轉運貴金屬,供戶部調度使用。之前,我也面見過陛下幾次。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有機會,來覲見王子。”
“雖然是美因茨人,但為了生意方便,我們家最大的工坊,一直設在斯特拉斯堡。從小,父親就經常帶著我,在那邊經營業務。讓娜小姐她們家,也有產業在那里,所以我們相互比較熟悉。我們為朝廷服務,也是通過她的保舉。”他特意又補充道:“這些年,我也算在朝廷里見習過,還受過黃大人的指點。咱們大明這邊的各種制度章程,也都比較熟悉。有什么事情,您放心吩咐我就行。”
雖然年紀輕輕,但古騰堡看起來也是個有經驗的商人了。他專門說了一番履歷,顯然是要表明,自己是讓娜女俠專門介紹來的“自己人”。雖然面生,但也可以放心。
然而,聽了這番話,唐賽兒卻一幅更加懷疑的樣子。眼見其他人都在看自己,才連忙收起表情,故作嚴肅起來。
“行吧,你的見識應該也不少。你也準備一下,我們到達集鎮之后,你幫我給大家宣講一下。這邊的話,你會說吧?”她想了想,還是說起正事。
“我懂一些。波西米亞這邊,是貴金屬礦的產地,以此為業的商人也很多,我們時不時就跟他們打交道。”古騰堡連忙再次保證道:“您放心,雖然離這邊有些距離,但美因茨和斯特拉斯堡都是大城市,各種南來北往的人我們都見過。各種大一點的方言,基本上能聽懂,也包括波西米亞的語言——雖然有人認為這不算阿勒曼尼語了。您告訴我,有什么需要做就可以了。”
“在一個國家里,都得帶這么多語言的翻譯。”小讓娜吐槽道:“在這邊做事可真不容易。”
“阿勒曼尼畢竟又大又散。”唐賽兒倒是表示理解:“而且別說他們了,就算在中國,走得遠一些,也就聽不懂當地人說話了。當地方言接近官話還好,要是差的太遠,百姓們其實一樣聽不懂,得請會官話的人來翻譯才行。”
“我聽元人說,要是按照大唐那會兒的標準,從碎葉到琉球,從交趾到平壤,都是一個國家。這要是算進去,各地人說的話可就更繁多了。恐怕也是一個翻譯都不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