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槐村是窮鄉僻壤沒錯,卻也不至于是那種連土公路都通不了的十萬大山。從小就讀的學校是富人捐款修建的希望小學也沒錯,可他初中和高一的學校好歹也在縣里。
他用過手機,雖然是按鍵的。
知道游樂場的門朝哪兒開,溜冰場的門衛只要給十塊錢,半夜都給你開門,他甚至知道,縣城里唯二的兩家酒吧,里面的兼職一晚上能掙好幾百。
更遑論如今的陳默。
他該怎么告訴這個未來還要相處兩年的班主任,自己做不了一個三好學生。上輩子勉強對得起這幾個字,是因為前十七年讀書是他唯一的出路。后來一心埋頭要提升成績,是因為他有憤怒有不甘,以至于他連班上的人都認不全,對這個班主任的印象,也僅僅是一個挺會和學生打成一片的年輕教師。
可他如今既不想和楊舒樂一爭高下,也不需要靠成績去證明什么。
他甚至問了一句在向生瀧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話“向老師,實驗班是走班制嗎”
“不是啊。”向生瀧雖然覺得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實,還是認真說“以前是,從去年開始就取消了。你壓力不用太大,班里不會輕易換人的。”
陳默“嗯,謝謝老師,我其實沒什么壓力。”
只是遺憾,被刷出實驗班的事終成泡影。
和席司宴一起從辦公室里出來,陳默回教室,席司宴要去另外一棟辦公樓。
分開時,陳默叫住他。
席司宴不解“有事”
陳默問“高二一班在幾樓”
“耍我”
陳默舉起雙手,“天地良心,我認真在問。”
“你還有良心呢”席司宴盯了他兩秒,似乎在確認什么,最終“二樓左轉。”
陳默點頭表示知道了,“感謝班長,班長好人。”
席司宴轉頭丟下一句“說我好人的時候,你還可以笑得再假一點。”
陳默找到高二一班的教室時,早自習結束的鈴聲剛剛打響,班上鬧哄哄的。
有人去接水,有人打鬧,不過到底是尖子班,更多的人還是在埋頭讀書和做題。
陳默進門的時候,班上突然安靜不少。
祁栗的同桌看著他額頭上那塊腫包,青紫青紫的,忒嚇人。
“今天怎么沒見你找楊舒樂說話”同桌是真的奇怪。
楊舒樂的位置在中間第三排,標準的好學生位置,他缺課了整整半個月。即便對周末的事兒都有耳聞,他一進學校,位置上依然圍了不少噓寒問暖的學生。
可今天,平日里和楊舒樂最為要好的祁栗,卻坐在位置上絲毫沒有過去的打算。
聽見這話,祁栗抽出一本書,冷淡“不想去而已,我為什么非要去”
同桌小聲嘀咕“我就問問而已,兇什么。”
“跟你有什么關系啊”同桌也沒想到他突然發難,聲音大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包括楊舒樂。
“舒樂,祁栗今天怎么回事”
“對啊,奇奇怪怪的。”
有人看向剛從門口進來的人,開口說“能怎么回事他被那個陳默打成那樣,心情好才奇怪呢。”
楊舒樂坐在位置上沒動。
看著從門口進來的陳默,看他在班里環視一圈,像是在找什么,最終經過最前排的同學提醒,他才朝自己位置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