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位置在講臺旁邊,單獨的,唯一的一張。
別人不知道,可楊舒樂知道那個位置在老師看來是特殊照顧,卻也成為最容易被注意到的人。他這兩天在家里顯夠了存在,坐上這個位置,還能那么無所謂嗎
可惜陳默既沒有淡定坐下,也沒有顯得不安。
他把桌子搬走了。
陳默知道不少人看著自己,可是那有如何想起上輩子如芒在背的那兩個月,他又不是瘋了,還坐在這兒。
他把桌子搬到了靠近窗戶那一排的最后面,嘭一聲放下。
周圍紛雜的討論聲立馬響起。
“他干嘛呢向老師讓他換的”
“誰知道呢,就顯得他特殊唄,打了人都敢這么面不改色,花錢進咱們班也輕而易舉,換個位置算什么”
“額,別的不提,聽說他成績其實不算差的。”
“差不差的,馬上月考了,到時候成績難看可就好笑了。”
就在這時,茍益陽和周五那天和陳默見過的兩個男生從后門進來。
茍益陽一眼看見他,“默少,嘛呢你怎么坐上我的夢中情位了”
搭著他肩膀的男生叫江序,跟著笑道“不要臉,你老茍的夢中情位不是后面的衛生角嗎,垃圾屋里打游戲,狗都發現不了。”
后邊幾排的人都笑了起來。
教室前后似乎成了兩個不同的區域,被分隔開來。
陳默對微妙的氣氛置若罔聞,只是回應茍益陽那幾個人,“我沒意見,垃圾堆里手拉手,誰先爬走誰是狗。”
“誰和你拉手,再說這位置離垃圾屋那么遠。”幾個人擠到陳默前排的位置上坐下,茍益陽轉頭,“不過哥們兒,老向說了這個位置不許坐人的,你怎么說服他的”
陳默整理著桌上凌亂的東西。
什么筆、尺子的,一點用過的熟悉感覺都找不回來。
隨意“我沒說。”
“你這么勇的嗎”
陳默看了一眼和他這個位置對稱,靠近門口那邊的那個獨坐,挑眉“這個位置為什么不能坐”
江序擠開茍益陽,學著向生瀧的口吻,抓起陳默的尺子啪一下放桌上“都以為自己是第二個席司宴實驗班就這么些人,前邊坐不下你們是吧”
所以那個獨座,是屬于實驗班班長的。
陳默并不記得。
只記得那會兒學習緊,每次月考換一次座位,除了最開始那兩個月,同桌位置的人來來去去,卻記不起幾張臉。
第一堂課是語文。
語文老師是個老頭,不好奇講臺旁邊的位置為什么不見了,也不問后邊空著的另一個座位的人去了哪兒,搖頭晃腦念著,“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
念到后來,“這排最后面那位同學,起來翻譯一下。”
沒反應。
老頭重復“后面那位同學。”
全班朝后看去。
那個課前被說搞特殊,花錢進來的人,真正詮釋了什么叫花錢進來的。
上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少年人微亂的頭發上,他一只手搭著后腦勺,埋頭早已睡得不知今夕何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