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聽主君說,這千字文便是文如其名,攏共一千字,字字不同。共分四段,一講天地,二講人事,三講天下,四講田園,端的是精妙。只是奴婢心思拙笨,學得不太好,學了甚久,也只是學會了一半,為了此事,主君還把奴婢責罵過好幾回,說奴婢不是讀書的料。”
看著馮府上一個服侍人的侍女竟然能說出這般話來,一直以來覺得自己對馮永已經有一定了解的黃月英,此刻看向那坡上走來走去,行無正姿的身影,忽然覺得竟是如此陌生。
“昔日曾聞,鄭公家中,便是侍婢,亦通風雅。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馮莊看到此等異事。”一直很少開口的關姬突然說了話,眼睛直直地看向那坡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馮永在馮莊空地上如何教那些孩童,她是見過好幾次的。只是當時馮土鱉的鄉村教育事業才剛開展不久,馮永每次都只教那么幾個字,孩童們也都只是能背下千字文的前面幾句,看上去自然遠遠不如現在這般齊齊大聲背誦長篇文章來得震撼。
昔日鄭玄家中侍婢俱通毛詩,一婢嘗忤玄意,玄命長跪階前。一婢戲謂之曰“胡為乎泥中”此婢應聲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二婢對話,皆出自詩經,其風雅如此。鄭玄教學有方,由此世人皆知。
關姬所說的,就是這么一段故事。
“開蒙之書,可比不上毛詩。”
黃月英倒是沒同意這話,轉頭過去,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趙廣。這也是個糊涂小子,這般重要的事情,竟然只是跟她提了一句,連個梗概都沒跟她講過。
趙廣莫名被瞪了一眼,很是迷茫我這是,又做錯了什么
日頭漸大,坡上的馮永來回轉了幾圈,便感覺有些受不了,不禁感嘆一聲自己終究是失了農人本色。想想前世小時候,頂著大太陽,忍著悶熱,跟大人下地干活,在高溫里一干就是一整天,也沒什么不適,而現在,早已經失去了那股蔑視太陽公公的銳氣。
被當作臨時侍女拉出來的僚人少女阿梅很有眼色地遞過來一碗茶,馮永贊賞地看了一下這個膚色黝黑的少女,接過碗一飲而盡。
“主君,幺妹小娘子帶著人過來了。”
僚人少女阿梅今年十七歲,漢話說得很是流利,聽說她的阿翁是個漢人,從小就教阿梅說漢話,不過在阿梅十二歲的時候就病死了。阿梅的阿母又獨自一人把她拉扯到十五歲,也在兩年前撒手人寰。當然,這些都是管家打聽到后說給馮永聽的。
不得不說,馮永有這么一個管家,感覺真的是省了不少心。只要是莊上的人和事,他都會盡量掌握在手中,免得讓意外擾亂了馮莊的平靜。
聽到阿梅的話,馮永轉過頭看去,果然看到山坡下幺妹正帶著黃月英走過來。至于為什么馮永一眼看過去知道是黃月英只要看打傘的那個人旁邊那個冰山美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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