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鎮東將軍的語氣變得肅冷無比,“我發現你敢有半個字謊話,我將會取走烏洛蘭部所有活物的眼睛。”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因為我雖然不曾見過惡鬼,但我見過鬼王,鬼王可比惡鬼恐怖多了。”
目光落到老胡人身后的幾個其他部落的胡人向導身上,“你們也一樣。”
不管聽沒聽懂,這幾人皆是再次匍匐了下去。
待老祝巫用草原上的方法祭拜完畢,鎮東將軍下令:
“傳令全軍——卸甲輕裝,以長桿探路,十人一隊,彼此用繩索相連!”
她聲音冷冽,目光掃過身后八千將士,“記住,踩前人腳印,一步不可踏錯!”
精心挑選出來的八千漢軍將士,在避開了魏國的耳目以后,如同一條長蛇般,悄無聲息地滑入這片死亡之地。
“而前面這些看起來是草甸子的地方,其實是惡鬼設下的死亡陷阱。”
在踏入沼地后沒走多遠,老胡人忽然指著東北方,說了一句。
鎮東將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云,但見水草里隱隱露出一抹慘白,知道那是不知名的白骨。
當下心里一凜。
若是沒有向導,就貿然踏入這片死亡沼澤,就算這八千精兵全填了進去,恐怕也沒有辦法走得出去。
這么看來,耗費整整三個月時間打聽尋找向導,是值得的。
當然,現在她也希望,老祝巫的祭拜也能有用,讓將士們能順利地走出這片沼地。
大約是心里天遂人愿,小心翼翼地進入沼地,走了半天,除了兩匹馬陷入泥潭里沒能拉出來,剩下的一切都還好。
兩匹馬的損失,比鎮東將軍想像中的損失要輕微得多。
中間休息的時候,趙廣走過來,面有輕松之色,再不復初入沼地時的凝重:
“看來這沼地也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厲害,只要有人帶路,應該很容易就能穿過去。”
鎮東將軍沒有說話,反倒是旁邊的老祝巫面露驚恐之色:
“大人,千萬不能這么說,我們現在只是才到沼地的外圍。再往里面走,才算是真正深入沼地,那里才是惡鬼盤踞的地方。”
仿佛驗證他的話一般,短暫的休息過后,重新啟程,還沒走多遠,沼澤里的死水起了漪漣,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水里翻滾。
鎮東將軍瞇起眼,突然問了一句:
“看見那些水草倒伏的方向了嗎?暗流往東南,這是活沼澤?“
右前方乍看起來與別處沒有太大區別的水草叢,以詭異的角度折向東南,仿佛被無形的手按進泥潭。
老祝巫搖頭: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除非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會進到這里來,進來了,也只求能安全回去,從來不敢亂走。”
即使有人在前面帶路,但行軍仍是緩慢無比。
將士們赤腳踩著淤泥,每走一步都要費力拔出深陷的小腿。
腐爛的草葉粘在褲腳上,腥臭味直沖鼻腔。
越往里面,腥臭味就越重,讓人變得有些頭昏腦脹起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隊伍左后方突然傳來慘叫。
一名年輕兵卒也不知怎么的,偏離了前面踩出來的道路,陷入暗潭,淤泥瞬間沒至胸口。
他瘋狂揮舞雙臂,卻加速了下沉的速度,黑漿漫過下巴時,他最后喊出的“救我”變成一串絕望的氣泡。
然后右翼又接連響起驚呼——三個士兵連帶一匹馱馬同時陷落,馱馬掙扎著揚起前蹄,反而將背上糧袋甩入泥潭,干糧灑落的瞬間,沼澤深處竟浮起密密麻麻的螞蟥,如黑潮般涌向活物。
“點火把!潑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