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運氣不好的那些人,沒有資格跟他南撤。
暮色漸深時,司馬懿獨坐中軍帳內。案頭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河北山川圖”上,司馬懿的喉間發出夜梟般的低笑:
“關索啊關索,你遣張苞這莽夫前來,實乃天助我也!”
郭淮伏擊這一戰,其實是已經調動了鄴城附近的所有精兵。
若是張苞不顧傷亡,強渡鄴城津,攻打鄴城,看似重兵把守實則虛張聲勢的鄴城,未必不能拿下來。
又若是從三戶津渡水,而不是非要走期梁津,那郭淮也只能放棄埋伏,強守三戶津。
到時候張苞再利用騎兵的優勢,來回牽扯,期梁津亦不過是彼掌中之物。
所以司馬懿這一次的布局,其實就是在賭。
因為對于漢軍來說,無論是誰,只要能拿下期梁津,就能斷絕井陘大軍的后路,那可是潑天大功。
他賭張苞一定會經不起潑天大功的誘惑。
他司馬懿就不相信,遇到的每個對手,都能像那個寧愿在河東釣魚也不愿意西渡大河斷后路的馮某人一樣。
所以他賭贏了。
設伏張苞之后,三戶津和鄴城津的佯動,同樣是利用對方戰敗后不得不謹慎小心的心理,繼續迷惑對方,為自己爭取時間。
張苞又如意料之中上當了。
最后才是自己率領大軍,日夜兼程,趕到期梁津,渡水南撤。
雖然屢敗于漢軍,但這一次精妙謀劃的成功,終是讓司馬懿挽回了些許自信。
就在他自鳴得意的時候,帳外忽然傳來馬嘶。
司馬懿觸電般跳起,佩劍哐當落地。
接著他才想起自己已經安然渡回漳水南岸,并非有漢軍鐵騎在身后追趕,這才頹然跌坐胡床,冷汗已浸透三重中衣。
“終究是老了啊……”
他摩挲著案頭的斷戟,這是他白日特意從河灘上撿來的南軍敗退時所棄的兵器。
想起白日望見的赤甲身影,若真是關索親臨,此刻漳水南北兩岸岸恐怕早已豎起漢軍旌旗。
月光透過帳隙灑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映出幾分扭曲的快意:
“然天不滅我!那河東翼虎此刻說不定是在幽州整頓降卒,豈知我……”
郭淮在司馬懿大軍到來時,已經提前準備了不少的浮橋材料。
司馬懿渡過漳水之后,又讓人連夜建起三座浮橋。
他必須要在河東翼虎到來之前,盡可能地讓大軍渡過漳水。
近五萬步騎,在橫跨漳水的四座丈余寬的浮橋上,不過一天半時間,大部就已經渡到了南岸。
正當司馬懿正在盤算著何時拔營前去黎陽時,對岸地平線忽有悶雷滾動。
“太傅,不好,是漢軍。”
了望卒大叫著提醒。
“我知道。”
司馬太傅面色沉穩,神色一點不為所動。
昨日漢軍就有數百騎過來不斷騷擾,試圖拖延大軍渡水的時間。
看來今日也打算重施故伎,不足為奇。
按鄴城津那邊的回報,張苞大旗還在那邊,問題不大。
但見赤潮再次涌現,向著渡口奔涌而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