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么快就邀功未免太早了。”砂金扯了下唇角,尖尖的護甲一抬,指向蘭索身后,“那東西也在你意料之中”
那東西
蘭索疑惑地轉身,倏然,眼睛睜大。
身型龐大到無法看清的深藍色巨蠹懸停在不遠處,隨著高速移動的星槎逼近,它越來越大。盔甲堅硬,四個發光的圓點如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什么,從星槎駕駛室狹窄的前窗往外望,僅能看清它發著光的亮藍色巨鉗與微微張開的口器。
它是如此巨大,恐怖、不可抵擋,宛如噩夢。
它繼承了蟲皇之顎,離得越來越近,蘭索能在灰暗的星穹背景中看清對方口器里凝聚的死光,那光束能裂解天體,將任何一個星球分解。
那是「繁育」的令使碎星王蟲斯喀拉卡巴茲
蘭索心口涌上一口血。
幾個意思說什么來什么是吧先是幼蟄蟲,再是巨真蟄蟲,現在碎星王蟲都來了,下一步是不是「繁育」星神要復活了
活了好啊,都活了吧,把這一條條可笑的命途都撕碎吧,大家一起發癲,誰也別笑誰
蘭索再也無法忍受了,每次遇到砂金準沒好事,他猛地揪起對方的毛領子,把人提起來,扯到面前,憤怒道“你老板不是把「繁育」連帶精神都錘成渣了嗎你剛才還說可能性為零,它怎么還活著,還能出現在這里”
“冷靜,令使,這是問我就能得出答案的嗎任何計算都會有失誤的時候,你不如趕緊想想我們該怎么躲開它哦,看來不行了,它發現我們了。”砂金承受著蘭索眼里噴涌出的怒火,笑得無比從容。
他似乎并不擔心自己會死,又或者說,他每一次擲下籌碼,都是一場對死亡和新生的盛大豪賭,這次也不例外。
瘋子一群瘋子
蘭索放開他,屏幕上,碎星王蟲宛如瞄準食物的捕獵者,它身軀的亮光越發強盛,令人膽寒的摩擦聲與高頻嗡鳴響起,來自高維的壓迫感襲來,使蘭索前所未有的煩躁。
到底是為了什么,他不僅失去了在仙舟度過悠閑假期的機會,還得跑到這該死的寰宇里跟蟲子搏命哦,身邊還有個想要他命的宿敵,死到臨頭依舊笑瞇瞇的,拜托,難道被蟲子剖開肚子當作孵化溫床是什么很值得歌頌的死法嗎
正在蘭索怒目而視,試圖用震懾的眼神擊退碎星王蟲時,身后那懶歪歪的調侃又出現了“令使,想想辦法,再不動手,我們都得死在這。”
“閉嘴”
“呀,它沖過來了。”
碎星王蟲沖了過來。
蘭索腎上腺素飆升,實不相瞞,他討厭命懸一線的感覺,很難理解砂金在千鈞一發的豪賭成功后收獲的快樂,他不喜歡變數,但砂金似乎是他命運中唯一的變數只要遇到這家伙準沒好事
通體黑紅的阿哈之骰出現在他指尖,二十面星神之骰表面的裂隙中如流淌著巖漿,耳邊傳來無休無止的笑聲,尖銳、悲凄、滄桑、狂妄、瘋癲、安寧,無數情感交替混雜,歡愉的偉力在此處顯現。
剛好,冷卻期結束了。
蘭索拇指輕彈,阿哈之骰彈起,命運的交響樂如喪鐘,鏗鏘有力,隨骰面數字不斷變化。
越來越近,星槎如同暴風雨中的扁舟,即將駛入碎星王蟲的口器中。
紅光爆閃,骰面停止轉動,血紅數字浮現“零”。
我特么我就知道
蘭索心里的仙舟國罵還沒出來,突如其來的光芒截斷了他的話音。
是碎星王蟲口中的死光,足以毀滅一整顆星球的死光。
如果被擊中就死定了
世界被蒼白充斥,毀滅性的力量令蘭索感到恐懼,時間與空間皆被打碎,他攥緊阿哈之骰,在徹底被死光溶解前,回身,抓住了某人的手。
非酋骰不出來,歐皇總可以了吧
阿哈之骰被強硬地塞到砂金掌心,他引著對方,像大人教導孩童寫字一樣,在即將到來的死寂和高熱中骰出了骰子,手掌交握的熱度有些曖昧,但在死亡逼近時,他們誰都沒察覺。
“阿哈在上,我要我們活下去”蘭索默念。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