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尋枝也不是普通人。
有人給他送了一園子的絨絨草,這曾經漫山遍野的野草如今變得難伺候得要命,今天太陽少了死一棵,明天雨水多了死兩棵。
好在,一園子總能有活下來的,還算能勉強維持用藥。
盡管送植株的那人親自登門幾回,他一次都沒開門,都是家里機器人代收的。
那人地位今非昔比,是聯邦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能叫他親自送東西的,全宇宙也找不出幾個。
那又關他岑尋枝什么事兒呢。
這邊岑局還在想絨絨草,那邊梁副瞪著小孩兒瞪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垂耳兔,這可是垂耳兔
種種倒背如流的條例在梁施的腦海中字幕般滾動。
重大違禁物,尤其是危害聯邦安全的走s品,要立刻上報邊防司法庭。
邊防稽查局和邊防司法庭是兩個相關但又不同的部門。
簡單來說,稽查局顧名思義,負責排查;查出來的違禁品則要轉交司法庭,由那邊全權處理。
違禁品最終的等級和處理方式是由司法庭裁定的,這也涉及到稽查局的責任界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去的稽查局通常對司法庭賠笑臉。
但這位新來的岑sir并不。
他公私分明,冷面無情,從來不搞什么賄賂的手段,也沒多少好臉色,讓當慣了人上人的司法庭很不滿。
那邊的庭長非常看不慣過于年輕、又戰功赫赫、還有背景的岑尋枝,有事沒事找茬。
岑尋枝想起他就頭疼,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但不把小兔崽子給司法庭,又該怎么處理呢
幼崽還在抽抽噎噎,無助地抹著眼淚,希望新aa可以抱抱他。
小孩子的聲音非常小,無奈這里太過安靜,一點點細微的動靜都成倍放大。
岑尋枝坐在輪椅里,紋絲不動,郎心似鐵,靜默得像一尊石像。
就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梁施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左右為難。
他深知上司有多討厭小孩,但他并不。
他以前有個妹妹,粉雕玉琢,過周歲生日那天剛學會喊哥哥。
后來,死在了戰爭的炮火中。
妹妹要是能活下來,該和這個兔崽兒一樣大了。
于公于私,小兔崽子的安置方式都輪不到岑局長親自過問。
眼下更重要的,也更值得他考慮的,是把視聯邦律法為無物的星艦負責人找過來。
走s垂耳兔是惡性事件,是對賽瑟納林民眾安全的威脅和危害。
但凡岑尋枝沒想著再排查一遍,但凡沒發覺那個集裝箱有什么異常,讓兔兔流入聯邦境內,就是重大工作事故。
輕則停職停薪,重則聯邦法庭見。
不單單是岑尋枝個人,所有經手這艘星艦的邊防局工作人員從上到下都得捋一遍。
兔崽兒不能貿然抱出去,否則要是有哪個缺心眼的或者多心眼的拍了照,流傳出去就更麻煩了。
梁施主動請纓,暫時帶小孩去岑尋枝的休息室,這里一般沒人敢來。
岑尋枝要去的會議室在休息室樓上,梁施先下。
升降梯門閉合前,副官瞥見輪椅上的人壓抑的、鐵青的臉色,眉心皺出深深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