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他們孤立她一個,還是她孤立他們一群人。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崇文館最后一個學生來了。
那人的身影一出現在殿外,有幾個學生便露出嘲笑的表情。
許活則是難得驚訝外露。
來人身形圓潤,一身文雅的學服包裹在身上,頭冠瓔珞戒指全都金燦燦的。
不是朱振,是誰。
朱振視線打從前面往后一掃,鎖定在許活身上,沒心沒肺地沖著她擠眉弄眼一番,徑直走過來。
周寅是個認死理的學士,以前就不滿學堂里還講權勢地位,嫌棄臟了清凈地,學生開口以成績論先后,他極其堅持,催著變動。
學生們重新進行了座位排序,許活身邊便有了個空座。
朱振看書案上空空如也,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占為己有。
許活輕聲問他“你為何在崇文館”
朱振坐得歪七扭八,豪爽義氣地拍拍胸脯,“好兄弟同進退,我當然舍命陪君子。”
許活不感動,甚至無語,“”
他沒控制聲音,整個殿內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前面有學生皺眉厭煩地看過來。
許活提醒他注意些。
朱振放低聲音,得意地問“如何,夠義氣吧”
許活神色清淡,問“你如何進來的”
“我在家撒潑打滾兒好幾日,我祖父沒法子,就使了力。”
他說的輕飄飄,可這個名額空置這么久,背后必然搶得激烈,靖北侯府肯定沒少費力。
許活想象到朱振耍賴鬧著非要來崇文館的畫面,再看他此時一無所知的模樣,出于多年的交情,語氣放溫和了幾分,“這里課業繁重,學士們教授很嚴格。”
朱振沒當回事兒,天真地說“國子監不也是嗎”
國子監有六學,他們這種勛貴高官子弟家得了名額入學,和那些正兒八經的舉人監生們不一樣,一來教授課程不一樣,二來要求不苛刻。
崇文館平均來看,學生們家世背景更高,朱振想當然的以為,跟以前沒甚區別。
然而并不是。
“這是東宮崇文館。”
許活另一側的郭朝突然含糊地插話,滿嘴點心塞得一側腮幫子鼓起來,神情幸災樂禍。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搭許活話的人。
許活眼神微閃。
郭朝又高又壯,許活端坐著擋住了他半張臉。
朱振聽見人說話,抻脖子瞅他的正臉。
許活仍然對朱振道“崇文館學規眾多,每個學生皆要遵守”
她來崇文館便背下來了,此時一一念給朱振聽,末了借著郭朝的話,總結道“這是東宮,你只能遵守,若是不遵守”
“你就慘了。”
郭朝嘿嘿笑,又接句話,“我來之前我爹跟我說了,敢在崇文館惹禍,就抽死我,向列祖列宗謝罪。”
朱振想起這幾日祖父父親的耳提面命,臉色變了又變。
這時,周寅學士進來,許活正色,郭朝也趕緊硬吞下嘴里剩下的點心,快速地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