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各想,嗯。
他微笑的側臉是真的很好看。
她曾無數次瞥見過這片側顏,加班結束后的深夜、通宵過后的中午、倒時差之前的凌晨
她的丈夫活著時,總坐在公司一樓大廳的長椅、緊拉著窗簾的臥室床沿上、家里那只擺在沙發旁的梨子臺燈旁
等她下班,等她蘇醒,等她出差回來。
她總能看到他等待自己時的側臉。
安靜又溫柔,又聽見了她人還沒出現就大呼小叫奔來的動靜,轉頭前就自然露出微笑。
那份側顏的美麗是無可替代的。
并非出自于眉眼的精致,那份側顏里包含的“等待”,本就美得動人心魄。
安各生活在一個熱烈、奔放、節奏極快的世界里,自己也是個如風如火的脾性。
遇見他之前,她從未見過這種沒有手機沒有游戲,漫長的、溫柔的
仿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安靜純粹的等待。
如果這份等待出現在虛擬作品里,描繪什么“曾經車馬很慢”,她或許依然會不屑一顧吧。
但這不是其他人。不是其他虛擬作品。也不是其他的時代。
是他在等她。
他就是擅長安靜等待她,留下一份微笑的側臉,無關他人,無關時代。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會想用最快的速度奔過去,貼貼他,親親他,說聲抱歉,問一句“等很久了嗎”。
安各再也沒見過那樣美麗的側顏了。
那東西伴隨著一個小小的盒子被埋進地下,她當時望著墓碑想,大抵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見不到也沒關系。
這個熱烈奔放的花花世界還有許多不同的美麗呢。
見不到也沒關系。
從相遇相戀到相別,她和那家伙一起度過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才三年,她的生命可不止三年。
見不到也沒關系。
她
“老板老板老板你跑什”
安各沖出去,沒有思考,像狂風像大火。
她真的很擅長跑步,哪怕穿著高跟鞋,跑起來也和豹子一樣。
她從小就喜歡豹子,最喜歡豹子,每次望見那滿身花紋的野獸在電視上舒展四肢,急速狂奔就感覺,豹子真是強大又帥氣,可以通過奔跑抓住任何東西。
看著它們,感覺自己也可以通過奔跑抓住任何東西。
她最喜歡豹子,從小到大最喜歡去動物園看豹子,呆望著豹子可以度過一天
可是,曾經,只有一個人愿意陪她那樣度過一天。
也只有一個人會叫她
豹豹。
安各沖出人群,不假思索地沖向拐角。
那片側顏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了。
剛剛只是在遙遠的斜對面,遙遠地閃現了一下。
她不可能看錯那片側顏。
但她也不可能再看見那片側顏。
安各很清醒。很理智。
她繼續奔跑,繼續加快速度如果不是這個轉角,一定是在下一個轉角我絕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再跑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