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沈家飯店的人帶著這盆幺蛾子的青螃蟹,回去復命了。
栗家這頓家宴,是從馮鏡衡親自給女士們開的香檳開始的。這不是向女士看到的最完美的侍酒師,卻是最好看的。
一只手隔著餐巾轉動瓶身,另一只手拇指之下軟木塞及松絞開的鐵絲間發出微微的氣泡傾瀉聲,力道縱容著氣壓輕柔地頂開了木塞。
然而,栗清圓知道,能叫媽媽展顏的絕不是這些快樂輕盈的氣泡。
馮鏡衡與栗朝安喝的是白酒。
栗清圓其實很想理智地規勸馮鏡衡別喝了。然而,她的私心,這個家里,像這樣和煦的歡聲笑語與這馥郁的白酒香氣,許多年不曾見過了。圓圓一時間回到了小舅與爸爸把酒的錯覺。
她小時候喜歡躲在這樣的熱鬧里,像海洋。大人是暢快的,放縱的。小人是自由的,隱蔽的。
爸爸鮮少地以主人身份行了東道的敬酒。
馮鏡衡自然卻之不恭地滿飲,又一一還了幾個長輩一人一杯。
輪到栗清圓的時候,他也要與她干杯。
栗清圓紅著臉,多生怕他喝醉了。小聲提醒他,馮鏡衡卻滿不以為意,當著她父母的面,聲稱他好得很,也從不把自己交代在外頭。他堅持要與她碰杯,說這才是他這巡酒的通關啊。
栗清圓才在桌下要給他暗示的,倒是向項先看不下去了,“你就舉個杯啊,今天你爸爸都舍得破例了。這是在家里的,外頭也這么忸忸怩怩的,給別人看笑話。”
栗清圓怪媽媽不知道,“他昨天還起高燒的,吃過的退燒藥還沒過24小時呢。”
栗朝安隨即職業病地投來一眼,馮鏡衡安慰大家,“不要緊,圓圓夸張了。”說著,舉著他的二錢小杯來碰栗清圓的,眾目睽睽,心照不宣。
向項見馮鏡衡吞下這杯,著手叫停了。栗朝安也依著向項把茅臺拿走了,換成了圓圓前些天買的玻璃瓶可樂。栗老師嚴陣的黑色幽默,“嗯,既然是請我的,留著我慢慢喝吧。我并不想以別的方式再多了解你。”
向項卻聽懂了他的話,低聲警醒栗朝安,說些作興的話。
很顯然,栗老師的酒量離馮鏡衡差遠了。沉默寡言的人,也有絮叨的時候。絮叨著叫圓圓,“你看著他,啊。”
一會兒,又因為左撇子,用錯了公筷。他拿了向項的筷子,搛了塊黑椒牛肉,待他反應過來,并沒有往自己碗盤上擱。而是無聲地連同筷子還給了她,牛肉搛給了向項。
栗清圓看這段插曲津津有味。邊上的馮鏡衡卸了酒擔子,更加輕松上陣,他給栗清圓盛花膠湯喝,順便拱拱她的腿。兩個人其實都沒吃早飯,明明餓著肚子喝酒的人更需要這些。
栗清圓嫌膩,“我不想喝。”
馮鏡衡盛湯是假,“你吃席是不是從來吃不飽”
“你怎么知道”
“因為眼睛比嘴巴忙
啊。”
栗清圓在桌底下掐他的腿,忍痛的人來撈她的手。栗清圓不敢,當即收回頭,馮鏡衡繼續點她朝湯碗里瞧,放過他人,如同他們這一刻能清凈交談兩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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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是你叫他們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