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琉生瞳孔震顫,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復冷靜“我不會殺你,松田警官,我們曾經是朋友。”
“但是,我確實決定走向和你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在說一個既定的,無可轉圜的事實。從這種平靜的、陳述的語氣里,松田陣平意識到,他或許已經做了什么無法再回頭的事情不僅是擊斃了一個炸彈犯。
“下次見面,就是敵人了。”
那是在刻骨的寒冷中昏過去的松田陣平,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如月琉生和松田陣平,從此就是敵人了。
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在做夢的如月琉生同樣感受到了那種寒冷,冷得徹骨酸心,他站在垂著頭的松田陣平旁邊,卻不敢觸及一眼。
他看著遠去自己的背影,在那一瞬間感知到了他內心的想法。
櫻花,本來就只有五瓣啊。
睜開眼睛,是一片漆黑。
如月琉生還維持著入睡前的姿勢,他冷得不住顫抖,眼淚鼻涕一起掉,身上的繃帶都被汗水打濕了,他懵了半晌,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慢性中毒已經到百分之三十了。
喉嚨越來越癢,口中彌漫著血腥味,如月琉生忍了片刻,捂著嘴翻身下床往廁所跑去,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滑落,染紅了睡衣和繃帶。
他抱著馬桶嘔了片刻,才覺得那種胸痛反胃的感覺有所緩解,虛弱感蔓延上來,他忍著頭暈,干脆把睡衣脫下來沿著來路擦血跡,然后坐在床上想解開自己身上的繃帶。
越解越亂,他憋著氣硬扯,最后到客廳摸索出剪刀才全都剪開,不小心被劃出了幾道小傷口,他拿繃帶按著擦了兩下,回到廁所把繃帶丟進垃圾桶里。
所有帶血衣物床單都丟進洗衣機,然后靠在墻上把自己洗刷干凈,換套新衣服。如月琉生覺得他燒得更嚴重了,眼皮發燙,呼吸也全是熱氣,頭腦發脹快要倒地。
最后一件事,關上廁所門。
很好,現在他又是干干凈凈一枚小琉生,可以等同期上門來撿走了。
如月琉生靠坐在門邊昏昏欲睡,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約他一起吃晚飯,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等了幾分鐘,門咔噠一聲,他和拿著鐵絲的松田陣平面面相覷。
“”為什么又撬鎖,他不是在家里嗎
“你發燒了”松田陣平看他滿臉通紅,頭發還在往下滴水,蹲下來用手貼他的額頭“坐在地上干什么”
如月琉生下意識追著他的手把臉貼上去,聲音含糊“等、你們。”
“我們剛剛敲了好久的門,和也沒有聽到嗎”萩原研二繞到他的另一邊,和松田陣平一起把他架起來想往臥室走,卻遭到了本人的強烈抵抗。
“去、你們那。”如月琉生使勁把他們往門外拉,因為沒多少力氣,干脆蹲下來用體重阻止他們。
松田陣平瞇了瞇眼,因為擔心如月琉生的病情也沒有多說什么,應了一聲,后者才乖乖配合著被他們帶走。
關門前,松田陣平掃了一眼房間,沙發布料些許凌亂,上面擺著一把剪刀,太陽還沒完全落下,余暉反射出地板上的一條水痕,似乎有擦拭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