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與來不及做更多準備,只能把他們的臉蒙上。
這也是常見的。有些貴人家里,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府上死了人,就會戳毀臉,或是蒙上臉。
他們運氣不錯,沒被壓在車底下。
但躺在尸體上面的感受,也不能說很好。
驢車上路,一路寂寥。
江知與悄悄睜眼,沒看見有人隨行,他稍抬上身,回頭看,義莊的老頭趕車認真,嘴里還哼著大悲咒。
真博學。
他再安然躺下,這條路出城,是走的野路,不過城區。
進了亂葬崗,氣氛陡然變得陰森。
他們不再留,趁著老頭架柴火垛時,悄悄摸摸下了車,順著來路跑。
最后一環,最是輕松,也最是險要。
因為那老頭子恰好回頭,看見了兩個人在跑,大喊了一聲詐尸了”
詐尸又怎樣。
這里又沒其他人。
夫夫倆跑得更快了。
江知與心還是軟,他怕給人嚇出毛病,跑一陣回頭看了眼,這老頭果真見多識廣,他竟然繼續搭起了柴火垛
江知與心神一松,放聲大笑“小謝,我們回家去”
謝星珩大口喘氣。
他在尸堆上,呼吸都屏著,早有缺氧感。
這會兒靜下來,他抬手,才發現手里還捏著一把不知什么時候抓來的紙錢。
他順手撒了,也大笑起來。
算著日子,他們奔逃了一月有余。
這一個月,他們像是過街老鼠,趕路連驢子都不敢騎,腳底磨出了泡,夫夫倆累得面黃肌瘦,買的小號成衣都空空蕩蕩,四處灌風。
終于可以回家了。
豐州隸屬于昌和府,出了府城,沿路南行,水路有一個白天的路程,陸路要一天。
他們警惕著最后一程的危機,不走夜路。
在十月初七,抵達豐州。
此時的廣平王府,一群幕僚坐著,研究那封“射”到府里的密信。
信件簡單,僅有三張符文。
火漆印也簡單,非常容易仿制,僅有“日月”二字。
日月是明。
程明的印章就是日月章。
程道長寄來符文,是為了給王府解災保平安。
身在局中的人,更好理解。
解災,是他們馬上有一場災禍要來。
渡過以后,可以平安。
最后的“驅邪”,他們跟謝星珩一樣,解讀了一個“奪嫡”的意思。
把其他有競爭力的人“驅”掉,爭一個正統。
廣平王的長子林庚是當今圣上最偏愛的皇室子弟,不是皇子勝似皇子,朝內也有許多大臣心向著他。
幕僚們多數傾向于參與奪嫡。
廣平王不滿意這個解答,他兒子當了那么多年質子,突如其來的偏愛,怎么可能純粹
為父者,愛子之心勝過權利。
他仔細盯著“驅邪”符,嗓音發緊的說出他不愿意信的解讀。
“有沒有可能,這個邪是指我兒子”
林庚不是皇帝的親兒子。
是皇室,但不是直系,血脈不純。
若這樣解讀,這三張符的意思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滿室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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