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善沒什么胃口,微笑道“我不吃,看著你吃就行。”
許純良點了點頭,又去給爺爺泡了杯茶,這才坐回飯桌前吃了起來。
許長善端著茶杯,笑瞇瞇望著狼吞虎咽的孫子,心中生出些許安慰,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純良明顯懂事了,過去別說是給我盛飯,就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天下長輩誰不希望自己的后輩出人頭地,可天資不同,稟賦各異,孫子不是學習的材料,也不能強迫他。只是他又不愿繼承自己的衣缽,年紀輕輕總不能就這樣呆在家里豈不是和社會斷了聯絡,以后他只會變得越來越孤僻。
心念及此,許長善陷入沉思之中,未曾多想,就被來訪者的聲音打斷。
“許叔在嗎”
來人是長興醫院的副院長高新華,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來回春堂拜訪,目的不是求醫,因為長興醫院就在回春堂隔壁,醫院的二期規劃把包括回春堂在內的棚戶區劃到了征遷范圍,其他的住戶基本上都同意了,可最難說服得就是回春堂,因為許長善在這一帶德高望重,只要他同意,征遷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醫院方面也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包括給予現金補償,在院內以合作的方式給許長善開設一個中醫專家門診,也可以另覓新址,重開回春堂。
可老爺子認了死理,說什么都不肯搬,還拿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招牌,放言除非他死,任何人都休想讓回春堂搬家。
因為父親和許長善是至交好友,高新華還算說得上話,說服許長善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為了這件事他從年初跑到了年中,從冬天跑到了夏天,可許老爺子的態度仍然沒有半點轉移。
高新華今天之所以過來,是因為他聽說了許純良投江未遂的事情,信息社會沒有什么秘密可守。
許長善看到是他,馬上把面孔板了起來“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拆遷的事情免談。”
高新華滿臉堆笑道“叔,我今兒來不是為了公事,就是順道過來看看您,看看小聰。”說話的時候向許純良看了一眼。
許純良埋頭正對付那一碗紅燒肉,真香太餓了,哪還顧得上什么禮數。
許長善不想讓孫子聽到他們的對話,起身向外走去,高新華還沒來得及坐又屁顛屁顛跟了出去,來到門口忙不迭的掏出香煙,恭敬遞了過去。
許長善接過香煙,高新華又恭敬幫他點上,自己這才點了一支,兩人誰都沒說話,抽了幾口煙,高新華望著人來人往的馬路道“市政規劃,明年這里就修路了。”
許長善用力抽了口煙,斜了他一眼道“有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
“叔,那我就直說,這里要修地鐵,您也應該知道,按照規劃,沒有年肯定不會完工。”
“地鐵又不打回春堂經過。”
“可影響您生意啊,只要開工,門口就是圍擋,搞不好道路從北路口就封閉,什么生意禁得起這么久的折騰。”
“高院長,說完了”許長善已經不耐煩了,指了指門口的馬路,示意高新華說完就走人。
高新華哈哈笑道“您別急嘛,今天我在手機上刷到許聰了,高考成績出來了考得怎么樣啊”
許長善將半截煙扔到了地上,穿著圓口布鞋的腳狠狠踏了上去,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高新華從心底哆嗦。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不如你家閨女,水木高材生,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