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疍民急了,抄起刀鞘。
給他腦瓜子來了一下。
被打暈的保長,被抬著扔了出去。
一起被扔出去的,還有戶房的書吏。
一行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放下狠話“我還會回來的”。
這件小插曲發生的時候,李郁不在堡內。
他在上方山頂寫生,是正經的素描寫生。
“軍師,你這是畫的輿圖”
“叫地圖吧,聽著順耳。”
今天是個大晴天,視野極佳。
李郁繪制了一張李家堡周邊地圖,山川、湖泊、河流、農田、官道全部精確繪制下來。
光憑眼睛肯定不夠,他還有一架千里鏡。
從府城的一家當鋪買來的好東西,七成新。
黃銅鏡身,銘文是一串洋字碼。
李郁認識每個單獨字母,但是連在一起卻不認識。
思考了一會,他才恍然大悟。
這不是英文,是法文
難怪用著這么順手。
作為一個搞藝術的,對法蘭西更容易產生好感。
相比精明,死板的英吉利人,李郁更欣賞做事不著調、一生浪漫的法蘭西人。
3000里外,紫禁城。
乾隆也是這么想的,他正在盛贊法蘭西教士送來的一件珍品。
法皇路易十六親手制作的琺瑯金銀掐絲的一只鎖。
王之鎖
去年,路易十五死了。
繼任者是他的孫子,路易十六。
至于說為何是孫子繼位是因為兒子死的早。
一輩子不著調的路易十五,卻生出了一個虔誠如圣子的兒子。
又生出了一個沉迷制鎖,不能自拔的孫子。
路易十六,和天啟皇帝如果能湊到一塊,一定相見恨晚。
什么帝國,什么千秋史書,什么后宮粉黛,都讓他見鬼去吧。
哥倆聯手,
一個木匠,一個鎖匠,都是頂尖的手藝。
聯合打造一款帶鎖的骨灰盒,烙雙皇室徽章,怕是要震驚全世界。
兩大帝國伺候一個亡靈,想想都刺激。
造孽啊
乾隆年事已高,眼神不大好使了。
吩咐太監拿來了放大鏡,他要好好欣賞一下自己歐洲同行的手藝。
路易十五死了,他很惋惜。
有種斯人已去的淡淡哀傷,雖從未謀面,卻神交已久。
他倆不止是筆友,甚至互相交換過各自的肖像畫
如今他的孫子,卻不知是何模樣
想來和自己死去的永琪,差不多吧。
乾隆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形象,年輕,溫和,儒雅,不過那條金色大辮子,有些違和。
終究是非我族類啊。
“巧奪天工,法皇的心意,朕領了。”
對于這把鎖,乾隆是真心欣賞。
符合他的花里胡哨的審美。
鑰匙打開的一瞬間,他甚至清晰聽到了咔嚓的機械轉動聲。
鎖面居然緩緩打開。
一只精致的金雀鳥緩緩伸了出來,張開了嘴。
嘴里,竟然是一顆非常細小的寶石。
“妙,妙,此物設計精巧絕倫,法皇有心了。”
自命不凡的乾隆很是欣慰,感覺這是來自一位晚輩的尊重。
一時間,竟然產生了將法蘭西從蠻夷國度名單中除籍的想法。
法皇有如此審美,不算蠻夷。
雖然比不上朕,卻也是難得的品味高雅了。
清、法邪惡軸心,乃是從康熙時期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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