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七還是沒動。
另一人補充道:“玉京之中殺了你全家的那個人,委托了師父到津門來。”
任七眼里立即出現血絲,“師父在哪?”
“碼頭。”
……
任七騎馬往碼頭馳騁。
不知怎么的,這里原先應該按照計劃,被大伙焚燒的一干二凈,而且應該是連綿不絕的大火,叫八國聯軍無法靠岸才是。
然而這火只是潦草地過了一遍,留下一些焦黑的地方,并沒有叫碼頭被徹底破壞。
任七騎馬向前,在能看見海的地方,和神刀門一眾人撞上了。
神刀門的掌門人,金刀刀皇許滄海,正坐在一個貨箱上,盤著一條腿,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任七。
他滿頭的白發,連胡須也已雪白一片,臉上道道好似刀刻的溝壑證明他的年紀已經不小。
然而他的身姿挺拔,氣息穩定而濁厚,怎么都叫人覺得他正在壯年,無法與衰老二字沾邊。
任七從馬上跳下來,單膝跪地。
“不肖弟子任七,拜見師父!”
許滄海勾勾手,示意他起來。
“任七,我們算起來已十年未見了吧?”
“差不多,弟子公務繁忙,抽不出空閑來拜見師父。”
“你確實忙。”
許滄海將手指甲里的一粒沙子彈飛。
“我記得有一年,我帶著弟子剛辦完宮里一位大人物托的事情,正在宮門外等著那大人物出來驗收呢。
突然就大雪撲面,一片片有手掌那么大的鵝毛大雪啊,能砸死人。
我跟宮門口的侍衛報了你的名字,說是任七,任大統領的師父,想在門口屋檐底下避個雪,也想跟你見個面,敘敘舊。
那侍衛是上道的人,收了我幾粒碎銀子后便轉身進去通報了。
我們在雪里挨了半宿,那侍衛才終于回來。
他沒有叫我們進去,只是張開手掌,將幾粒碎銀子丟給我,比原先我給他的要少一些。
我當時就明白了,跟他說:見不到任統領也沒關系,這點錢就當給軍爺你喝茶了,切莫客氣。
誰知那侍衛卻冷笑道:任統領說了,他很忙,沒空,公務在身,這幾兩碎銀子請師父你去買點炭,暖暖身子就是了。
宮門森嚴,像你這種無關人等,最好還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的好。
我當時聽到這話,只感覺頭上的白發又多了幾根。”
許滄海笑容十分地苦澀,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我也知道的,像我這樣的人,雖然是北方武林也能排得上名號的人,然而身份低微,大內高手教出來一大堆,而我自己卻大半輩子都未站到那城樓底下一步。”
“沒辦法。”
任七坦誠道:“與師父相比,我只有命好而已。”
“命好,不就夠了嗎?”
許滄海感嘆道:“宗親王侯,不也是因為命好嗎?所以你父親能給我十七根黃條子叫我收你為徒,那是因為他知道,在你當上打大內高手之后,這點錢很快就能賺回來。
而我那時候一眼就看出你是天生的壞種,就是孔夫子再世,也教不好你,我不想收你,因為我平生最厭惡不忠不義之人,而你將來肯定會變成這種人,所以我不想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