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是謝學士的親閨女,謝學士的夫人早年間便因病亡故,因此對這個閨女很是寵愛,之前精挑細選為自己這個閨女選了個好夫君,但最后不知道是因為兩人緣分不夠還是什么別的緣由,還是就此分開,換做一般的人家,大概會覺得自己閨女這般是污了自家的門楣,但謝學士渾然不覺,反倒是將親閨女就這么帶回家中,和外孫一起,還是一同生活。
而作為謝學士的閨女,那婦人和謝學士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看到自己的父親死去之后,還要被人剖尸,幾乎是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的父親乃是一代大儒,生前在朝野之間頗有威望,在書院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同窗,這樣的人物平日里哪里會遭受這種待遇,可如今死后卻要被人這么對待,她實在是很難接受
“你們無端闖入我家也就罷了,可我父親是何等人物,生前不管是誰,對我父親都只有尊重,此刻你們卻想剖尸,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婦人死死盯著翁泉,怒道“你們根本就找不出證據來,一切都是憑空揣測,左衛在神都這么多年,一向都是神都百姓見之則心安,難道如今你們換了個指揮使,便要變得如此暴戾嗎”
翁泉面無表情,說道“出了事情自然有左衛負責,自然有大梁律懲治,夫人不必多說”
“負責你們左衛能負責嗎我父親這等人物,若是在你們驗尸之后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就算把你們都殺了,也都不能彌補”
婦人眼中滿是憤怒,此刻她雖然被兩位左衛衙役攔住,但也沒有絲毫畏懼,“想要剖尸,你們先去問問陛下同不同意,去問問院長是否應允”
“我父親出自書院,不是你們能夠隨意侮辱的”
婦人看向在場眾人,一字一句說道“你們不配”
翁泉沉默,其余左衛衙役更是沉默,他們如今雖然闖了進來,但實際上也的確小心翼翼,就如同那婦人所說,像是謝學士這樣的人物,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這樣特殊的身份,也注定會讓他們束手束腳。
很是麻煩和復雜。
翁泉常年在宋斂的教導下當差,雖然本性憨直,但的確也算是有些能力,要不然此刻也不會被陳朝叫來在這里負責這些事情,聽著婦人的話,他沒有生氣,只是平靜道“這是左衛在辦案,若是出了問題,自然有大梁律懲治,是下獄還是人頭落地,夫人就不要操心了”
若是換作往常,翁泉定然會緩一緩,但此刻卻不能。
不僅因為這件事很重要,更因為他無比相信陳朝。
因為在當初宋斂離開神都的時候,便只跟他說了一句話,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條件下,他都可以無條件地相信陳朝。
“繼續剖”
看著那個一直在看著他的仵作,翁泉很快便做了決定
婦人聽到這三個字,冷笑一聲,看著極為凄慘的她,惡狠狠盯著翁泉,“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翁泉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地轉過頭去。
謝學士的小院里,不斷有瓦片墜落到地面被摔碎,這種聲音就像是在拆家一樣。
其實也的確如此,當左衛的衙役們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是變得急躁起來,所以動作便越來越大。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長街,忽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一個左衛衙役一直守在門口,這會兒聽到聲音,便下意識朝著遠處看去,很快便臉色大變,急匆匆沖了進來。
翁泉看了他一眼,問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左衛衙役臉色難看,說道“來了一群書院的學子”
翁泉一怔,隨即臉色也變得極為精彩。
雖然他也想過在處理謝學士的事情上會出現很多意外,也想過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瞞住所有人,但也沒有想到為何書院那邊會這么快得到消息。
這些書院學子的身份極為特殊,別說是他,只怕即便是鎮守使大人來了這邊,都要很頭疼。
更何況,在這些學子身后,難道沒有更大的人物
翁泉快步走出庭院,正好書院學子已經來到門前。
浩浩蕩蕩,幾乎有數十人。
那些年輕的面孔,此刻臉上全然是憤怒,仿佛此刻要把翁泉給吃了一般。
翁泉臉色難看,看向這邊的時候,一群書院學子早就已經圍了上來。
“敢問大人,我等聽聞謝學士驟然身亡,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