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聽到羅龍文想要去通政使司做通政使,嚴嵩還真狠不下心一口回絕掉。
就如嚴世番所說,通政使司還真不是什么要害衙門,因為他們的工作就是收取官員的奏疏,抄錄備桉后就把奏疏送到內閣就完事兒,活路不要太輕松,就算給他機會讓他出錯都難。
關于是否要開海運輸送糧食接濟遼東的爭論在持續擴大,戶部賈應春三天連上兩道奏疏請求開海運,聲言五萬石太倉米已經全部湊齊,隨時可以發運天津。
都察院在一番吵鬧后,終于也塵埃落定,選擇出了南下采購救災糧的官員。
現在各方都已經籌備完成,就等著看朝廷,看西苑最后會選擇那邊,按照慣例走陸路輸送賑災錢糧還是按照賈應春所說開海路直抵遼東。
爭論在持續,有了魏廣德那些同年的加入,短時間內支持開海運的奏疏從數量上壓過了反對一派,但是西苑依舊,遲遲沒有傳出消息來。
魏廣德也不是沒有派人去聯絡陳矩,不過都是石沉大海,陳矩并沒有回他什么消息。
這半年多來,魏廣德和陳矩的聯系越來越少,即便魏廣德兩次給他送去會票,也絲毫沒有改變陳矩的態度,讓魏廣德心慌不已。
其實,陳矩現在對待魏廣德的態度也類似。
元宵那晚,陳矩就跟隨這嘉靖皇帝身前提著燈籠照路,嘉靖皇帝忽然問起的那句“魏廣德和裕王府走的很近”可是把陳矩雷的不輕。
這年頭,所有的太監內侍都知道,嘉靖皇帝似乎更寵景王,賞賜之物也比給裕王的多而精。
至于元宵佳節上城樓來看裕王,其實這樣的動作往日對景王也有,所以讓他們這些內侍也是分不清楚皇爺心里到底裝的是誰
其實別說他們,就連黃錦都有些搞不明白。
說皇帝心向裕王,可往日怎么看怎么不像這么回事兒。
反正在黃錦看來,嘉靖皇帝似乎兩邊都差不多,只是偏景王一點點,而且裕王的母妃還是失寵的妃子
他們還都沒有像魏廣德那樣,已經跳過皇子想到皇孫身上去了,畢竟現在不管是裕王還是景王,都不過二十多歲,都是精力旺盛的年歲,沒人會去想他們有后無后的問題。
所以在聽到嘉靖皇帝說裕王府和魏廣德關系以后,按照高忠的意思,他開始疏遠魏廣德,擔心最后押寶出錯。
對于高忠這樣的太監來說,就算壓錯寶也無所謂,畢竟年歲不小了,可是對于陳矩來說,那卻是不能有失的。
此時的京中官場,下場雙方的官員除了自己不斷寫奏疏上奏指責對方外,還不斷的游說身邊的同僚和好友支持自己的意見,不斷有官員熬不過被拉進這場爭論當中。
就是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入夜,一乘小轎悄然出現在當朝內閣閣臣徐階徐府的后門,有下人過去輕叩門環,叫開門后,轎中一個身披斗篷的人才不急不緩的出了小轎,四下里看了一眼才邁步走進了徐府。
知道有客人來訪,徐階也只是輕笑著搖搖頭,他的來意徐階自然早就猜到了,而且也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和嚴家對待景王府的態度一樣,徐階也是相對獨立的,并沒有全靠上裕王府,雖然他從沒有拒絕過來自裕王府的請求。
在公務上,徐階大多數時候都是選擇全力支持嚴嵩的政見,雖然惹得不少朝中大臣對他不滿,徐階卻也有自己的苦衷。
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嘉靖皇帝對嚴嵩有太大的不滿,嚴嵩的圣卷依舊,觸碰不得,所以做為當朝次輔,他也只能選擇委曲求全。
但是,委屈的前提就是嚴嵩沒有嚴重觸犯他的利益,在利益受損時他也會和嚴嵩斗上一斗,否則那就演的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