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比其余任何人都要清楚,安知鹿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甚至知道,當年這三個修所之所以決定用安置戰孤兒這招來說服那些官員,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安知鹿冒著被活活打死的風險,硬生生的去攔下了若離坊一個重要人物的馬車。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眼眶微濕。
裴云蕖敏銳的感覺到了這個青衣小廝的異樣。
回頭看到他眼眶紅紅的樣子,裴云蕖卻會錯了意,她以為安貴是被自己銀子砸額頭砸得太疼。
“也太不吃痛了吧?”
她二話不說又丟了顆碎銀子過去,不過這次是丟到了安貴的胸口。
安貴瞬間回過了神來。
他一時沒整明白裴云蕖為何又拿銀子砸自己。
不過他看出來裴云蕖和顧留白似乎不難說話。
于是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輕聲道:“能不能托兩位貴客幫個忙?”
“?”裴云蕖一愣,“幫什么忙?”
“等會兒我有個兄長會出場和人比斗,我想買他贏。”安貴鼓足勇氣輕聲道:“倒不是想贏銀子,就是想給他鼓鼓勁,他也是戰孤兒,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只是我們這些人,是不能下注的。”
“是那個胡人?”
順著安貴的目光,裴云蕖和顧留白看到了那名躍躍欲試的微胖胡人少年。
“他雖是胡人,但父母都在邊城為我大唐戰死。”安貴道:“他叫安知鹿,若有貴人提攜,必定有不俗成就。”
“這么肯定的?”
裴云蕖笑了,戲謔道:“那你想我們幫你投多少兩銀子賭他贏?”
“就是表示一下支持他的心意,倒真不是為了錢財。若是投多了,外人知道恐怕還以為我們知曉什么內幕,自己人投自己人呢。”安貴不好意思的遞給裴云蕖一塊碎銀子,“就幫我投這一塊就行。”
“你做事倒是有些分寸。”裴云蕖看這安貴倒是覺得有些順眼,她倒是動了些提攜此人的心思,看著安貴遞到面前的碎銀子,她頓時鄙夷的笑了笑,“怎么,難道我送出去的銀子,我還能收回來?”
安貴一愣,他不知裴云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裴云蕖卻是擺了擺手,不屑道:“既然給了你,你便收著,這樣的一小塊碎銀子就差不多半貫銅錢,等會我幫你下一貫銅錢賭這安知鹿贏,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這如何使得!”
安貴連連搖頭,他還要再說,顧留白卻是笑了笑,道:“你再多話,她可是要生氣了。”
“多謝兩位貴客!”
安貴眼底全是感激的神色,他飛快的退出門去,小聲吩咐了兩句。
過了片刻,一名青衣小廝卻是跑過來送了兩壺酒。
顧留白只是嗅了嗅酒味,便在裴云蕖耳畔微笑道,“這兩壺酒是波斯來的,至少價值兩貫銅錢。”
“我看這人順眼,反正要用人,不如到時候我帶他回長安?”裴云蕖不動聲色的輕聲說道。
顧留白看了她一眼,“什么時候裴二小姐用人還要和我商量了?”
“也是。”裴云蕖倨傲的笑了笑。